苏正阳端着一碗烩菜,学着士兵们的样子,蹲在地上开始大快朵颐。吃完饭的苏正阳,看着不远处一个人不断狼吞虎咽,大口咬着馒头的秦怀义,走上前去,蹲在秦怀义身边道:“你以前当过兵吧。”以苏正阳的眼力,早就看出来,这秦怀义极有主见,说话条理清晰,虽然总是表现出一副懒散的样子,但走路的姿势中隐约可见曾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影子。秦怀义微微一怔,随后笑道:“俺以前就是杜家老大,杜晓军手下358团的一个连长,因为一些事情得罪了副团长,才会被开除军籍,遣返回来,要不是俺营长说啥都要保住俺一条性命,现在俺都被给毙了。”苏正阳点点头道:“你对现在三江县的局势有什么看法。”秦怀义三两口将碗里剩余的烩菜扒光,意犹未尽的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随后对着苏正阳开口道:“这整个临州行省啊,都是郭系军阀的地盘,表面上服从北疆政府的命令,实际上拥兵自重,跟附近甘州行省的赵系军阀不断发生摩擦,三天一仗,七天一大仗的。”“这三江县呢,地处临州腹地,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战事,但周边的山上也有几波土匪,城里的百姓,日子也不好过,以杜家,马家,郭家几个豪绅为首,整日里欺压百姓,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杜家,仗着自己儿子是郭系正规军的团长,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敢做。”秦怀义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烟袋,点燃后,看着苏正阳道:“我看苏团长你跟之前的几任保安团长都不一样,是想要做点实事的,但是在三江县,想要发展起来,一定会受到杜家他们的打压。”“三江县西三十里外的凤山,有一支三百多人的土匪队伍,专门针对三家豪绅,抢夺他们的过往货物,这凤山的大当家刘成旭,原本是三江县里的富户,在杜家的打压下,家破人亡,迫不得已才上山落了草。”“上一任的保安团长王二,就是带着保安团去剿匪,死在了刘成旭的手上。”秦怀义磕了磕烟锅,若有所指道:“苏团长,你信不信,明天就会有他们的人来问你为啥要发展保安团,要是不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肯定会处处给你使绊子。”“别的不说,就说这军饷,光靠你自己的家底,能撑得了多久。”“当然,俺听说你是从大地方来的少爷,要是你做这些只是为了镀金,就当俺没说。”苏正阳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后,再次开口询问道:“保安团每年的饷银,都被这几家给吃了空饷吧。”秦怀义冷笑道:“他们何止是吃了饷银,去年大旱,上面拨下来的赈灾款也都落进了他们的口袋里,还有,你知道为啥现在保安团的兵这么少吗?”“他们留俺们这不到一百人只是做做样子,撑撑场面,实际上,保安团的大批兵源,早就被杜晓军给强行拉到自己的队伍里去了,再加上杜家心黑,就算是在战场上战死,抚恤金都拿不到手,这里的百姓,也就不愿意让自己家的娃来当兵了。”苏正阳跟秦怀义交谈了许久,总算是对目前三江县的情况有了深入的了解。秦怀义突然恍然大悟般的拍了拍脑袋,对着苏正阳开口道:“团长,你光说要俺们训练,但这保安团驻地里可没有训练场地啊。”苏正阳也皱着眉头,这前后不过三百多平大小的驻地,别说训练了,就算是想要建造出足够士兵休息的寝室都不大可能。“县城外两里,有一个大型训练场,是杜晓军每次回来,358团训练新兵的地方,团长你要是能跟杜家大声招呼,获得他们的支持,就能带人暂时在这里训练,里面的军营,宿舍,靶场一应俱全,是杜晓军花了大功夫建造的。”第二天一早,县公署衙门内,余秘书在马县长耳边皱着眉头道:“保安团驻地那边传来消息,这新来的苏团长,好像有点不安分,不仅要号召士兵们参加训练整军,还自掏腰包,给保安团的那些人发军饷。”马家维微微一怔,随后笑道:“他收了咱们大洋,说明心里有数,我已经打听过了,这苏正阳是原来江北苏系军阀的大少爷,虽然苏家已经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还是轻易不要得罪,这二世祖或许只是一时之兴,不去管他就是了,他愿意给保安团的那些人发饷银,我还求之不得呢。”此时的苏正阳,带着刘扛鼎一起,拎着几袋买来的礼物,来到了县城老街的杜家祖宅门前。苏正阳打量着白墙黑瓦,占地面积足足两三千平,显得十分华贵的杜家大宅,心里也不禁感叹,这杜家不知道在三江县捞了多少油水。苏家大门前,两尊石狮子雕像分立两侧,两个穿着黑色褂子,背着老套筒的汉子守在大门前,比起保安团驻地,这里倒更像是一个军事重地。刘扛鼎走上前去,对着一个守门汉子开口道:“保安团新任苏团长,想要拜访一下杜家老爷子,麻烦通报一声。”汉子听到刘扛鼎的话,并没有摆出客气的态度,而是十分不耐烦的回应道:“新来的苏正阳是吧,我知道了,现在就去跟老爷说一声,你们在这里候着吧。”杜家大堂内,杜玉新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褂子,正在悠然自得的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