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赶紧穿好了衣服,在家门口蹲了许久,但夫人一向都是铁石心肠,今晚必然是回不去了。
这自然不是李夜第一次被赶出来,上一次,则是李夜在赌场赢了些钱,路过花楼之时,实在是没忍住,在那待了一夜。
虽然李夜坚持说只是喝醉了,但他那多疑易怒的娘子哪里肯相信?
秋风阵阵,李夜衣衫单薄,觉得再在家门口蹲着,不但要冻出风寒,被邻居瞧见也会闹笑话。
他只得往同僚赵二河的家中赶去,不,已经是前同僚了。
走没多久,李夜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这么晚了,街上还有人?
李夜有些起疑,脚步加快,同时也转过头去瞧了瞧。
没想到,竟是自家娘子。
“夫人,你这是?”李夜有些疑惑。
妻子快步走来,挽起李夜的手道:“夫君,我不该赶你走,同我回去吧!”
李夜大喜,夫人这是转性了?学会反思了?如此温柔的妻子,李夜还从未在床榻之下见过。
李夜激动道:“夫人,你真好!我在狱中结识的那位爷,出手阔绰的很,只要他能逃过这一劫,我便去给他当车夫,他说给我二十两银子的月钱!”
妻子闻言也欢喜起来,不知从哪取来了一个红豆饼,直接喂给丈夫。
李夜受宠若惊,大口嚼着,不小心掉了些饼屑都被他险而又险地接住了,心满意足地塞进嘴里,一点也不舍得浪费。
“夫君,好吃么?”妻子问道。
这声音比这红豆饼还要酥,顿时让李夜都浑身一软,心想夫人的声音何时如此妩媚了。
“好吃!”李夜满脸幸福,随口问道:“夫人,你这饼是从何来的呀?我还想再吃十个!”
“还想再吃十个么?”妻子嘟着嘴,把手指放在嘴唇上,似乎在思考着。
李夜这时才感觉出一点点微妙的诡异,为何夫人的气质变化了这么多?
可这样貌是夫人,声音也是夫人,又怎么可能不是夫人呢?
李夜突然发现了一点不同,问道:“夫人……你何时长高了?”
长高了何止一点半点?都有小半个头了!
李夜撒腿就跑!
他已经想起来了,当日去刺杀苏小爷的,可不就是一个能变换容貌的人么?!
李夜跑出去十丈远都不敢回头!
然而,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响指声,接着他便痛苦地捂着肚子,摔倒了在地上!他浑身蜷缩,脸色发白,痛苦到了极致!
果然不是夫人……不知道夫人有没有事……
一个陌生但娇媚的声音悠悠传来:“十个饼,可要我好多血啊!怎么办?奴家可不擅长拒绝别人啊!可是……奴家前日受伤了,留了好多血……只能给你一个饼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啊?李夜?”
李夜艰难地睁眼望去,看到的已不是夫人,而是一张带着狐狸面具的脸。他在地上痛苦地打滚,一只手却软绵绵地抓住了对方的脚踝,央求道:“放过我夫人……我什么都答应你……”
卜秀儿蹲在地上,娇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逼迫你不是?好了,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奴隶了!以后我问你什么,你可就得答什么,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可好?”
“好……”李夜只觉得腹中有千百万的蠕虫正在啃食他的脏腑,他已经无力支撑身体,口中有白沫正在溢出。
眼看就要翻白眼了,卜秀儿这才收起了玩性,高高举着右手,朝着天空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
监牢之中。
周阁老突然说道:“小子,想知道你爹是谁么?”
苏彻心想虽然不指望从人家那里继承什么财产或者爵位,但这便宜老爹帮自己出了好几百两银子,自己倒是该想办法还上。
老爹是谁,对苏彻来说好像还真不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一来他从出生之日起,本就不是个真正的婴儿,心理上不需要父母。再者,他的师父屋离将他从襁褓中带大,有了师父,生活上也不需要父母。
周阁老见他不说话,便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你有没有考虑到,你终究是你父母的血脉,你怎么想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想。”
“别人怎么想,与我有什么关系?”苏彻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周阁老道:“比如,你父亲的仇人,会怎么想你?”
苏彻还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血脉连接,不仅意味着财产、爵位的继承,也意味着社会关系的继承!社会关系既有好的,自然也会有坏的。若苏彻的生父真的有什么仇人,这仇人可不会管苏彻是不是私生子,想必只要知道苏彻是他的血脉,仇人便有足够的理由把仇恨撒在苏彻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