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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十二只小鸟(1 / 2)

恍惚间,我好像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刚睁眼便看见身前放着一大束承载着大地美好记忆的琉璃百合;忍不住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懵懵懂懂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才发现这里竟是归终设在南境的庇护所。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正愣着神,却见归终一身蓝色衫裙坐在开满琉璃百合的花田之中,安详慈爱的模样好似下凡谪仙。一时间,惊讶、狂喜、不解、悲伤...无数种感情涌上心头,贫瘠的脑海中竟找不到一个词语来形容我现在的心境。她见我推门出来,便招呼我过去,陪她一块儿编织琉璃百合的花环。

我坐在她身边,不敢碰碎这一景象,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归终大人?”

她又露出了我最熟悉的那种笑颜,将未完全编织好的花环轻轻地放在了我的头上。归终说我总是太劳累,既然是凡人身躯,就更应该看顾着些,别老记着记录药方的事;如今四海清平,璃月在岩神摩拉克斯的管辖下已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那些大劫大难都已经过去了。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竟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

我只觉得脸上凉凉的,一低头,便从眼角坠出了几粒晶莹的泪滴:“归终大人,我做噩梦梦见你为了归离集的子民迎战暴食之魔神...”即使是梦,我还是没能说出那句残忍的话,用力蹭了蹭手背,想要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没事了,都是梦,只是一个噩梦...”

真的是噩梦吗?

其实我心底里是知晓的——知晓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只是我不愿意这样想,一心只想要一个圆满快乐的结局:希望摩拉克斯与归终共守子民,仙家夜叉各司其职,我和阿爹守着遁玉之谷百年、千年,即使未来有一天一切都要消失,我也希望不是在我能触及的将来。

归终始终静静地听着我的话,半晌过去,她才抬起手指点了点我的眉间:“小阿檀要在这里赖多久?你的阿爹、你的叔叔们,还有金鹏,都在外面等你。”

我立即扯住她的衣袖:“归终大人要赶我走吗?”

归终摇了摇头,道:“你该回去了,回到爱你的人们身边去。”

我心下一阵惶恐,再朝她伸出手的时候,指尖却径直从她的身影中间穿过。不知为何,她一下离我离得好远好远,我迫切地想要攥住她的一片衣袖,但我还是失败了。我一眨眼又回到了那个悲壮的战场——风掠过我的裙裾,尘之魔神身陨,漫天的砂雨成为了降世的灾厄,开满原野的琉璃百合也在一息之间凋零了。

我抓不住...为何总是抓不住...

我只觉得喉咙突然涌上一股腥甜的气味,翻起身将手抵按于胸口处,迟钝地咳出了一口血。旋即便有人冲上来握住我的手,将我的身体小心扶正,好让我能够顺利地呼吸。那只手笨拙却轻柔地拥着我的身子,像是拥着一具随时都会碎裂开纹的脆弱瓷器。

我靠在魈的肩上,突然流下泪来。

我分明已赶得那样快了,为何还是来不及呢?若是我前几日再加快些速度,将剩下的流民送往南境庇护所,是不是归终现在还会坐在我的身边,给我戴用琉璃百合编就的花冠呢?

魈扶着我静默了良久,才将摆在一旁的药碗给我拿过来,只是这样苦涩的滋味教我半口都吞不下去——这不是良药苦口,而是心中的苦痛太过,我才迟迟过不去心中的那一坎。

归终与别西卜同归于尽的那天,我是被姗姗来迟的摩拉克斯带出归离集的。他原以为我受了魔神余威后必死无疑,却摸见了我虚弱的脉搏,见一枚滚烫火红的火系神之眼明晃晃地躺在了我的身边,他才虚虚叹了一口气——这枚神之眼于关键时刻爆发的火元素力护住了我的根脉,他说我命不该绝,但我知晓其实不是的。

是归终给了我逃命的机会。

她若同我一道逃了,暴食之魔神必然上前追击,届时即便等到了摩拉克斯的救援,也免不了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惨状。

幸而阿爹身在遁玉之谷,不清楚其间事由,我便恳请摩拉克斯不要告诉阿爹我身受重创的事,对外只称是我见归离集流民生活孤苦无依,自愿留在这里帮忙一段时间;如今没了阿爹和叔叔们的照顾,魈便自愿担起了监督我喝药的职责,每日都要来看我。

我一开始其实有些不愿意——病愈后没多久便再遭至重创,因此我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看上去一点也不好看。但无奈璃月港来的这位医师态度极为古板,恨不得将肚子里的那些通篇大道理都罗列出来骂我。

——他在短短几天内便说了十三遍“等你老了便等着后悔罢”、说了二十六遍“再年轻也不能这么折腾”、以及三十一遍“你喝药了没有”!

我只好又可怜巴巴地去扯魈的袖子:“我错了,曾经有个好小翠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如今还有机会么?”

他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指尖摩挲着白玉瓷碗的边沿,道:“...既然受了重伤,就不要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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