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前,柳婉儿静静的看着赵虎,她想知道在此时这般危急的情况下,赵虎能做什么?即便是她,想逃走轻而易举,但要对付几百人难如登天。
“怕不怕?”
赵虎看向小娇妻问道。
“不怕……”
蓝馨儿神色坚定,她知道她的赵郎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赵虎冷冷的看着所有流民,哀其不幸。原本只是该死的世道的错,他不怪这些人。但想打他庄子的主意,被人利用就不可饶恕了。李灏一脸汗水的跑来,拱手道:“东家,准备好了……”
“好,让所有人一人抱一坛扔出去……”
赵虎吩咐道。
人群中,有人把赵虎的动作看得分明,大吼道:“你以为随便施舍几坛酒就能打发我们了吗?”
“给我扔出去……”
赵虎好似没听到,命令着众人扔出酒坛。随即取过身边一名伙计的弓箭,把箭头插进了酒坛中,让人取来火把。
几十上百个酒坛飞出去,不少人被砸得头破血流,有些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嘈杂的人群里,响起连绵不绝的破裂声响,还有声声惨叫。
“这是,这是油?”
人群中,有人大惊失色惊呼起来。再看看赵虎手中已经拉成满月的弓箭,马上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不过,他敢吗?
这里有几百人,几百条性命,几百双眼睛看着,他敢吗?如果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或许还有几分威慑,不过一个酒庄小东家,能有多少威慑?
“列位,如果现在就此退去,本东家既往不咎。以后饿了,依然还能过来领粥……”
“兄弟们,他肯定在虚张声势不敢射箭,大家不要怕,跟我冲过去……”
赵虎看得分明,鼓动的人正缩着脖子向后挤去。不过人太多,反而被后面的人推着向前走来。短暂的沉静后,所有人又都陷入了疯狂中。他们也在赌,赌眼前的小东家不敢射箭。
几百条人命,怎敢?
柳婉儿也紧紧的盯着赵虎,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能看出赵虎根本不想射出手中的箭,不是不敢,是单纯的不想伤害他们。但,所有流民都在逼他,一步步的紧逼。一旦让流民冲进庄子,他的酒庄没了,这里的几十条人命又能活下来多少。
更何况,还是被人利用的流民,一群暴徒。
“唉……”
柳婉儿轻叹出声。
“唉……”
与此同时,赵虎也轻叹一声,闭上眼睛,松开了拉满的弓弦。
一道流光飞射,瞬间点燃了油,一片火海弥漫笼罩了半空。无数人在火海里挣扎惨叫,因为庄子前有马拒阻拦,火海中的人纷纷向外面人群中冲去,转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赵虎捂着蓝馨儿的眼睛,不要她看。庄子里的其他人脸色惨白,身子不停的抖着。大火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连丈长的马拒都烧毁了三四个。众人沉默不语,默默的看着被熏黑的地面还有满地尸骸。
“轰……”
天空,电闪雷鸣,顷刻间下起了大雨。
雨水汇聚在低洼处,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坑。赵虎立在雨中,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惨烈。蓝馨儿双手环抱住赵虎,用额头轻轻蹭着他的下颚。所有的庄人也立在雨中,神色复杂。
“赵郎,这不是你的错……”
蓝馨儿眼眶微红,低声说道。
“没事……”
赵虎长吐出口气。虽然心中很不舒服,但如果再发生一次,他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射出箭。良久,转身看向自己的酒庄伙计,拱手道:“我们不欺负人,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酒庄就是我们的家,如果谁想来破坏我们的家,欺负我们的家人,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
每个人都大吼起来。
“生活在这该死的世道我们别无选择,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相信自己,相信我们身边的人,只要团结就没有不能克服的困难……”
赵虎的目光看向每一个人,说道:“为了保护我们的妻儿老小,所以不得不抓紧手中的武器。当然,如果有人觉得我太残忍,想离开酒庄本东家绝不为难……”
“东家大义……”
所有人,出奇的一致拱手。他们沉默,不是因为赵虎,而是因为这该死的世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是在这个世道挣扎求生存,相煎何太急?风雨中,经历了流民冲庄的众人,已然把酒庄当成了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一份子,凝聚力更强了。赵虎沉默,再次看了眼满地的焦黑,也不知道煽动流民冲庄的几人死了没有。想来哪怕有损失,恐怕也不会死光,留下了隐患。
“一队还有刘家村的人留下,挖个坑埋了吧……”
赵虎吩咐道。
夜,渐黑。
赵虎看着璀璨的星空,直到柳婉儿来到身边都没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