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乎意料的三个字让姬怀初有些怔愣。眼前的国师明明还是那个仙人,浅色的茶眸也带着轻快的笑意,他却通过这双眼睛看见了杀伐的本质。
众生平等——众生皆为蝼蚁,就算贵为皇家天子也一样。
“殿下?殿下可还好?”
“抱歉,寡人失仪了。”他收回目光,心里对这位“温润”仙人的对策多了几分定夺。
“太和殿要到了,陛下一直看着吾不说话,还以为失了魂。”祝影移开视线看向面前的大殿,走了几步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偏头看向神色恍惚的帝王:
“对了,涿郡将临蝗灾,至少有九万灾民流于旁郡,请陛下提前做好安民之策。”
“届时,吾将亲自前往灾郡,聊解民生灾苦。”
介于没有料到祝影会答应来接风宴,原本没有安排祝影的席位。
在两人步行的这段路,礼官临时派人在帝王席位边加置了桌椅席位,又安排御膳房添加一份菜肴果品。
因为仓促找来的桌案和宴会的制式完全不同,这导致祝影的席位格格不入,看起来比姬怀初更像是这宴席的主人。
酒过三巡,身侧的姬怀初都有了几分醉意,更别说一些喝酒完全不克制的武将文臣。
正好舞女们表演完款款退场,借着下一个节目上场的空隙,一个体态肥圆的武将拿着酒樽站起身来。
他绕过桌案来到中央,对祝影举起酒樽笑了笑,口中酒气就算是坐在十米开外也能闻见:
“光看些歌曲舞蹈的多没意思,这么多年早就看腻了。国师大人不是会仙法吗?表演一个给大家助助兴呗?”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各异,尤其是丞相一派的臣子。
“无耻之徒!国师大人与天子同席,也是你能折辱的?!”
蔺循礼气得胡子都在颤抖,站起身来指着殿中人。奈何自身太有素质,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无耻”。
除却天子家宴嫔妃献艺,在寻常宴会上献艺取悦宾客,那是下等奴仆才要做的事。
这狂徒蔺循礼识得,是那疯子将军的副将。
这番出头挑事必然受了那人的指使,借此嘲讽国师面若好女、又只会装神弄鬼的伎俩,只能取乐逗趣,登不得大雅之堂。
“这位将军盛情相邀,吾自然不扰格外雅兴。距离下一场歌舞还有一刻钟,就当作给各位助助兴吧。”
祝影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垂眸在果盘中挑挑拣拣,从那甜瓜中扣下来一个瓜子,随手弹进了那殿中副将的嘴里。
“临时起意有些仓促,劳烦这位将军充当一下道具了。”
嘴上说着抱歉,仙人的神情却依旧淡然没什么歉意。素白的指尖在空手随意划拉了两下,对着副将的方向轻轻一推。
一片寂静,毫无变化。
那副将想要开口大笑,笑这所谓的国师只是装神弄鬼,凭借着各种巧合招摇撞骗,一到真事上来就被拆穿了。
可是他的嘴张了又张,无论如何呐喊都发不出声音来。于是他的神情变得惊恐,伸手想去抠挖隐隐泛痒、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的嗓子。
他的身体突然变得柔软起来,嘴里竟然塞下了整只手掌。处于惊恐状态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只是把手在喉间胡乱摸索,掏出一条绿油油的瓜藤出来。
众臣惊呼出声,连姬怀初手中的酒杯都有些没拿稳,洒出了些许酒液。
那根绿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蔓延,结出一个小瓜坠在末梢。随着那青白色的瓜越长越大,作为养料的副将却一点点干瘪下去。
最后连骨头都被吸收,只剩下一颗巴掌大的黑漆漆的圆形残骸。而那甜瓜已经长成了一人大小,摇晃着动了动,裂开一道缝隙。
副将神情惶恐地从瓜里爬出来,身上的衣物被甜瓜的汁液沾湿,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这场表演,诸位可还满意?”祝影又捻起一颗葡萄,托腮环视一圈。目光所及者全都避开了视线,只有那愣头青将军非但不避,还恶狠狠地回瞪了过去。
祝影依照那副将的要求表演了节目,却没有人敢因此看低她。此举狠狠打了那些想要找茬之人的脸,也是一种暗中的威胁。
这次的“小术法”可以让人复原,下次的可就不一定了。
被吓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副将被宫人扶下去休息,新的歌女们涌入殿中。丝竹管弦声起,将刚刚诡异一幕带来的恐惧情绪稍稍驱散。
于是人们又换上一张笑脸,推杯换盏起来,好似方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祝影把手里这粒葡萄随手塞进豹豹嘴里,又把自己手边的鸡腿往它那边推了推。
“你少吃点,一盘大肘子全进你嘴里了,吃太撑容易积食。”
『豹豹想吃嘛…难得变成大豹豹,可以吃下以前根本吃不了的食量。』
豹豹把鸡腿咬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