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气又阴了,似乎马上就要下雨。
沈牧微微蹙眉,问:“你来多久了?”
顾佳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说:“有三个小时了。”
沈牧惊讶:“居然这么久了?”
他拎起外套,起身就要往外走,可人才刚刚站起来,就顿感头痛,又重重地坐了下去。
顾佳忙冲上去,递水给他,担忧地问:“师父,你还在生病,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
“医院,医院……”顾佳的话正好提醒了沈牧,他一边喃喃默念,一边甩开她的手,强撑着身子往外走。
眼看拦不住他,顾佳随手从门口衣架上,带上他的外套、背包,锁好房门,快步追上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进了电梯。顾佳趁电梯门还没关上,快步挤进去,站在他身后。
沈牧即便是生病,依旧站的笔直,只是时不时捏捏眉心,让自己清醒清醒。
顾佳站在他身后,打开他的西装外套,披在了他的肩上。
身上暖了一些,沈牧侧目看了顾佳一眼,淡淡地一句:“谢谢。”
顾佳微微一笑,不再多说话。在密闭的空间内,看着忍着病痛,强打精神的沈牧,她心疼不已。好几次,想要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最后却又悄悄地藏了起来。
她上班以来,发现他一直抗拒着外人。对同事尚且如此,更别说客户了。
一个人从阳光善良的本性,忽然变成一个待人冷漠,不愿卸下盔甲的人,必然是经历了什么。
顾佳有过这样的感受,也理解他,故而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不想让他违心地出于对她的信任,而敞开心扉。犹如受伤的小鹿,在不确定周遭出现的人或动物,是敌是友的前提下,又怎会轻易将自己的伤口呈现给众人看。动物尚且能够独自舔舐伤口,何况是骄傲冷漠的沈牧呢?
“叮!”电梯停了,沈牧和顾佳刚一出来,天空一声闷响,门口下起哗啦啦的下雨。
顾佳快步冲到小区门口,一手挡在头顶,一手迅速拦下一辆出租车。
打开车门后,她又护着沈牧,快步上车。见他坐好后,自己才钻进车里。
“师傅,去济康医院。”锁好车门,顾佳向司机报了目的地。
本来感冒就没有好利索,沈牧一上车,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顾佳见他的西装滑了下来,又往上给他盖了盖,无意间,碰到他的手背。
她犹如触电一般,缩回了手,他的手一阵冰凉。
“师父,你……”顾佳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试图给他暖手,却被迷糊中的沈牧一甩手,生生撞在了车窗上。
“呦,姑娘,您可当心点。这玻璃也能撞伤人的。”司机听见声音,抬头看一眼后视镜,提醒道。
顾佳揉揉头,尴尬地坐好,笑着回道:“没……没事。谢谢师傅。”
沈牧身体里的药似乎渐渐起了作用,没有先前那么迷糊了。他用力睁了睁眼睛,才看见顾佳身上单薄,还贴着窗户坐。
“外面下雨,窗口都淋湿了,也想感冒是吗?”说着,顺便将顾佳的外套丢给她。
他关心人的话还是冰冰凉凉的,顾佳拎起自己的外套,抱在怀里,又别过脸,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冰凉的窗口,隔着玻璃触摸窗外的雨水,微微笑了一下。
她在玻璃上,轻轻用手指画了一个圆,说:“没事。不冷。”
“给当事人打电话,问下她是否还在医院,让她先不要乱走。一会儿我们去找她面谈。”沈牧揉了揉太阳穴,嘱咐道。
“是。”顾佳忙拿出手机,给娄倩倩打电话,再三嘱咐后,才挂了电话。
“已经通过电话了。她还在医院。”顾佳向沈牧汇报完,又谨慎地问:“师父,你身体还没过好利索,还是先打了点滴以后再去吧。”
大概是因为吹了吹风,沈牧比出门前清醒了许多,嗯了一声,摆手道:“不用管我,等到了医院,你带着当事人去妇科做一个未生育检测报告。我去鉴定中心调取监控记录。”
“可是……”顾佳忧心他的身体。
“没有可是!”什么打断她的话,重温出门前,她说的话:“你不也说时间不多了吗?那就抓紧吧!”
“但那……”顾佳欲言又止,轻抿下唇,十分担心他的身体。
就算是他是铁打的身体,也难吃得消重病带来的体力消耗。
从12岁起,顾佳就与妈妈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来,无论是谁生病,另一方都事无巨细的照顾。偶遇高烧昏迷被送进医院,都会令另一方十分担忧。
顾佳很怕这次沈牧不能彻底痊愈,留下病根。但见他十分固执,坚持不肯,也只好暂时不多说话。
转眼,车子到了医院,车子一停,顾佳付了钱,快速下车,扶着后车车门,待沈牧下车后,才锁上了车门。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门诊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