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五娘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回到灶台旁去了。这是旁边那个守墓人道:“小乙,胡九那厮方才被你坏了面子,怀恨在心。他虽然不敢当面杀你,但肯定会想办法报复你,伱要小心!”
“多谢陈七哥,我省得!”
谢过了守墓人,恶少年继续吃喝起来,店里也渐渐恢复了喧闹,不断有新客人进来,也有酒饱饭足的人出去,消失在夜色中。如果有人留意的话,就会发现每当门帘被掀开,伍小乙就会抬起头向门口瞥一眼,似乎在等某位要紧客人。
突然,酒店门口出现了两个男人,为首那个身材魁梧、体格强壮,虽然他的头发已经变成白,但反倒给他那张英俊的脸更增添了几分魅力。
“啊,刘五郎!”
“为礼兄,多日不见!”
“近来安好,刘五郎!”酒肆的各个角落里同时发出了声音。
刘为礼是一个斗鸡坊老板,这在长安可是上至天子、下至游民都喜爱无比的娱乐。他父亲时便是关中人,是有名的游侠,隋末高祖皇帝从太原起兵,他父亲便召集了数百名恶少年追随平阳公主,屡建战功,有柱国的散官,定居在长安城内。
虽然已经算是勋贵子弟,但可能是受家族的影响,他仍然喜欢在游侠、恶少年中间厮混。他长安城内那些下等客栈、赌场、斗鸡坊、酒肆的常客,总是在这些地方闹哄哄地寻欢作乐。
据说,尽管刘为礼以自己出身于游侠并以他跟游侠恶少们的亲密关系而骄傲,但这并没有妨碍他从中捞取各种好处赚钱:玄武门之变前,他爹就曾经受长孙无忌暗托,募集了不少长安恶少年,当李世民、尉迟敬德带着秦王府兵在玄武门杀弟弑兄,逼迫老父让位的时候,刘为礼就跟着他爹在长孙皇后的激励下守卫秦王府,与太子、齐王府兵死战,其中后来有功封爵之人便有百余人。
刘为礼他爹死后,他就继承了这方面的声望和关系,据说,愿意听从他号令的恶少游侠足有三四千人。他可以为了某次生意上的冲突、某个官府外包的工程,向长安、万年两县的县官恫吓,或者是直接对某件事进行干涉,有时候替人大打出手,干掉其竞争对手。大家都相信,刘五郎因为跟游侠恶少们混在一起,捞到了不少油水。
但无论如何,刘为礼总算是游侠恶少们的朋友和保护人,在方相馆这种底层社会的地方还是很受欢迎的。因此当他走进了酒肆的时候,立刻引来了众人的欢呼声。
伍小乙是极少数没有向刘为礼打招呼的人,他只是盯着对方的眼睛,直到刘为礼向里间使了个眼色,他会意的点了点头。
“今天可把我可渴坏了,替北门禁军的兄弟们叫好助威,嗓子都冒烟了!”刘为礼宏亮的嗓门响彻整个酒肆,他亲昵的拍了一下安五娘的屁股:“五娘,给我拿瓶柳林酒来,要陈的,别掺水!”
“菩萨啊!”安五娘一面将裹着面粉的兔肉放入油锅,一面叫道:“他还要预先警告我:‘陈的!’我早已准备了最好的酒!……连想也想不到的!——贞观十七年的陈酒,已经存放了三十年了!往这儿来,往这儿来。我已经让人把你们的晚饭摆在这儿了。请吧,请吧,五娘要用最好的烤肉款待你:这样的兔肉连宫里都吃不到的!”
“贞观十七年?”站在刘为礼身后的那个男人突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刘为礼问道。
“你忘了吗?先帝废太子就是这一年!”
“哦?”刘为礼闻言一愣,旋即笑道:“还真是那一年,真巧呀!”
“不错,确实很巧!”那汉子叹了口气:“我有些饿了,外头人多,我们进去吧!”
刘为礼点了点头,进了里间,安五娘就拿来了一个双耳酒瓶。她揭掉了上面的封签,将封签递给刘为礼。接着,安五娘把一部分酒倒在一只陶酒樽里,在每个客人面前放好了酒杯。接着,她又在酒樽中间放了一个酒构子,这是用来把酒舀到酒杯里去的。
接下来,刘为礼和他的朋友开始品尝她烧的烤兔肉的滋味,而且也可以鉴定一下柳林酒究竟是多少年的陈酒了。虽然,那罐柳林酒并不完全符合瓶封签上写的加封日期,但无论如何酒味相当醇厚,而且可以说是很不错的醇酒。
“人来了吗?”那汉子放下酒杯问道。
“已经在外头了,我让他进来!”刘为礼道,说罢他起身走到门旁,撩起门帘使了个眼色,然后回到桌旁,片刻后就从外间进来一人,正是伍小乙。
“见过刘公!”伍小乙拱手为礼。
“坐下说话!”刘为礼指了指伍小乙:“这就是伍小乙,无论胆气、武艺,在这一辈长安恶少年中是最出挑的。”
“哦?”那汉子饶有兴致上下打量了一下伍小乙:“在下刘七,河北人,想在长安做一桩大事,却苦无人手。为礼兄方才说小乙哥的本事,可否显露一二?”
伍小乙看了看左右,随手拿起门旁一根挑门帘的竹枝,用力将其末端插入地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