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放开胃口吃,尽管吃,尽管喝!准备的足足的!”王篙啃了口瓜,扯着嗓门喊道:“前往别客气,吃饱了,下午接着干,乘着这几天天色好,把麦子都割下地,晾干入库,别撞上雨水,麦子打湿了,半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也许是忙着吃东西,人群的反应并不热烈,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声应和,不过王篙并不在意,只是憨憨的笑了两声,便走到槐树下一个早就铺好的蒲团旁坐下,接过老婆送来的碗筷,他顿了顿筷子,就准备吃。
“王老爷!”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问道:“您看今年这麦子收入如何,能打几成粮?(古代一种计算收成的方式,以正常年景为十成,然后丰年和灾年以正常年景为标准来计算!)”
“托唐人老爷的福,今年雨水、天气都合适,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也能个十一二成!”
“那敢情好,若真如此,大伙儿都能混个肚圆了!”
“那都是唐人老爷的威灵!”王篙赶忙道:“若是换了过去,就算十三成、十四成,打下的麦子也就让咱们看看,晾干了就送到扶余老爷们的粮仓去了!”
“王老爷说的是!”
“也亏得王老爷说和,否则咱们也占不到这便宜!”
“咱们能吃上麦子,是得多谢唐人老爷,也得谢王老爷!”
听着众人的恭维,王篙自得的捻了捻下巴上的短须,他还有些不习惯被人叫老爷,毕竟一年前他还是个在山中挨饿的穷汉,往上数三代也都是自耕农,不过以他现在的身家足以承担“老爷”这个称呼了,他们兄弟四人一共占了千余亩耕地,还有桑田两百多亩,荒地、草场、林地乱七八糟的还有千余亩,几乎占了整个村子的三分之一强。当然仅凭他们一家人肯定是没法耕种这些土地的,投身到他门下的僮客家奴便有三十余户,近两百人,若不是本家人口太少,宗族不够强盛,只怕整个村子都只剩下他一家一姓了。
当然也不是没人和王篙争,但一来王篙手上有大唐熊津都督府签发的田契,二来当时田多人少,王篙家占的地虽多,但余下的田地也足够其他人耕种了,后来他把最小的弟弟送去泗沘城定林寺后,就更没人敢和他争了,村民都说王老爷祖上是从中原迁来的,唐人官府对其特别看重,若是惹恼了王老爷,只要一句话送到官府去,一个逆贼的帽子扣下来,就全家拖去服苦役。
眼看着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王篙便带着众人继续下地割起麦子来,直到太阳下山,方才各自回家,看着僮客和家人在晒场上打谷装袋入仓。王篙将两个兄弟叫来,咳嗽了两声:“老二、老三,我有件事情要和你们说!”
老二是个急性子,头也不回的说:“大哥明天再说吧!俺还要去盯着紧些,刚打下来的麦子可别让人家偷偷装走了!”
“是呀,有事明天再说吧!”老三的注意力也在晒场上:“咱们现在忙着呢!”
看到兄弟两个的样子,王篙气不打一处来,喝道:“麦子,麦子,你俩就知道麦子,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了,都给我过来!”
老二、老三见状,心知长兄真生气了,只得走了过来。王篙走到晒场旁的老枣树旁坐下,老二老三也盘腿坐在两旁。王篙咳了咳:“我知道你们两个心思还都在麦子上,但眼下还有比麦子更要紧的事情,我须得与伱们两个说清楚!”
“天底下还能有比麦子更要紧的事情?”老二是个嘴快的:“大哥,一天不吃会饿,十天不吃会死,这可是你从小教我们的!”
“老二你给我少说这些有的没的!”王篙怒道:“天底下当然有比麦子要紧的!那就是地,我今天来就是和你们说地的事情!”
“地?”老二、老三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吸引过去了,老三小心的问道:“大哥,地怎么了?唐人老爷不认他们发的田契了?”
“不是!”王篙摆了摆手:“都督府核发的田契便是板上定了钉,唐人怎么会不认?”
“那是为了什么?唐人要加租税?”老二问道。
“也不是!”王篙摇了摇头:“都督府的租税便是依照唐国的律条征的,那是天子定下的规矩,岂有更改的道理?”
“那有什么好说的?”老二问道:“这么低的租税,咱们麦子一晾干就送过去便是了,用不着唐人老爷烦心!”
“是劳役!”王篙道。
“劳役?”老二皱起了眉头:“咋之前没听说呀?”
“这个我问过了,唐国那边的租税其实是有三样的:租、庸、调,租就田租,交粮食;调呢就是交布,有桑的就交丝帛,没桑的就交麻布;调呢就是劳役,大伙儿给官府干活,一般是一个月左右!只要有田之人,都要承担这三样租税!”
“那,那去年为何没有劳役呀?”老三问道。
“去年唐人老爷不缺人手,就多征了布帛,抵了劳役了!”王篙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老三松了口气:“劳役便劳役吧,反正过去百济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