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时,秦若岚就察觉自己身体不适了,但是她害怕自己被放弃,对谁都不敢说。
而她近日来一直萎靡不振、郁郁寡欢,也就没被他人察觉不对劲。
直到发起高热,她被烧得头晕目眩,险些从马车座位上滑落,才被坐在她对面的秦若珊察觉。
秦若珊赶忙上前坐到她身边扶住她,并以手探额测,感受到手指产来的滚烫热意,脸色一变:“阿姊发热了!”
林氏闻言立即惊呼,并一把将秦若珊拉开,口中大喊:“停车、快停车!”
马车还未停稳,林氏就掀开车帘钻出车厢,并转身叫老夫人和女儿赶紧下车,仿佛秦若岚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个时候得热症,基本等同于时疫,老夫人吓得手脚发颤,有了秦若珊的搀扶,才得以钻出车厢。
落在最后的秦若珊在林氏的催促之下,正要下车时,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
彼时秦若岚像被人抽去筋骨一样,软软地坐靠在车厢壁上。一双曾经灵动无双的眼眸变得呆滞又迷离,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秦若珊不顾娘亲的催促,掏出蒙面巾,戴好后重返车厢,扶起秦若岚,“阿姊,我扶您到榻上躺着。”
秦若岚脸上的表情裂开:“你不怕?”
“说不怕是假的,但我们有大嫂、有华大夫、还有需要的药材,一定能战胜疫病。”
秦若珊眼神中的坚定意味,让秦若岚的绝望稍稍褪去。
或许,她也能获救。
秦若岚刚躺好,华大夫就提着药箱来了,“四姑娘,你赶紧下车,这里交给老夫。”
秦若珊脚刚踏到地上,就迎来林氏的训斥和告诫,要她离秦若岚远远的。
后来,在照顾人选上,众人或是承揽、或是推脱的种种话语被秦若岚听在耳中,只觉苦涩难当。
要是二哥还在,那该多好!
可是受过家法惩戒的她,已经将秦君屹当成昔日父亲一样看待,根本不敢趁着得病,提出让秦君献回来的话。
还在心里安慰自己:二哥不在也好,免得被她传染上。
苏云宛那饱含深意的话语传来,令她期盼又寂灭的心再一次怦然直跳。
听到大哥吩咐属下的话,她那空悬的心终于落到实处,忍不住泪流满面。
脑中盘旋着新的认知:大哥不是父亲,他们不一样!
没过多久,樊成文便重现秦家众人眼前。
他带来钟威接收苏伶的消息,叫上姜小六,将哭哭啼啼的苏伶带走了。
姜小六紧绷着脸,深深地望了一眼伍少寒,转身骑马离去。
伍少寒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滋味难辨。
苏云宛在秦家众人或为感激或为诧异的目光中,先一步回到车厢。
秦君屹让老夫人和林氏母女俩上了另一辆马车,而后继续上路。
他一回到车厢,就将苏云宛轻轻揽入怀中,“宛宛,谢谢你。”
“谢什么,你早就想将你二弟召回了,我只是顺口一提罢了。”苏云宛微微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二弟已有武学基础,只是太过愚孝。经过这么多天的特训,想必他知道孰轻孰重,不会再轻易被我母亲拿捏。”
说起母亲,秦君屹有些怅然。
自从那日说开之后,母亲好似痛改前非,彻底放下了昔日那高高在上的身段和姿态,笨拙却尽力地做好官差分配的事。
在自身努力以及姜小六的关照下,非但吃喝不愁,还有别于其他乘坐板车风吹日晒犯人,和另一个勤恳的妇人一起,借助照顾伤患的名义,搭乘有车棚的马车。
若是她能一直保持下去,二弟也不用左右为难了。
苏云宛突然想到一件事:“前些天丧事已经办了,他此番回来,怎么自处?”
“那只为敲打我母亲,如今初见成效,却不知是否长久。就让二弟以影九之名随侍左右,待日后时机成熟再恢复身份。”
秦君屹说着说着,突然话题一转:“说起来,影九的称呼,正是我年少时投身影卫营使用的。这么多年来一直空置着,没想到青玄会让他领了去。”
“那青玄这招可真够狠的。”苏云宛一声喟叹。
当年秦君屹被先王爷送去影卫营,正是老夫人和裴氏婆媳相争抚养权导致,青玄必然会将这事告诉秦君献。
可想而知,秦君献心里的阴影面积会有多大。
秦君屹:我的重点是前半句话。
他定定地凝视苏云宛几秒,转而歪头无奈地笑了。
秦君献正跟一众隐在暗处的青玄等人一起,远远地坠在亲兵伪装的商队后面。
有了亲兵拱卫,他们“退居二线”,留在了最后。
自从黑风寨上路后,白日的特训便移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