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黑马是她在流放之初买回来的,当时瘦得像只剩下马骨头裹着一层皮,现在却变得膘肥体壮,再不见昔日的嫌弃样。
经过一上午的艰难跋涉,这马精力仍然旺盛。
黑黝黝的眼睛正看向苏云宛,一眨一眨的,颇为有神。
苏云宛干脆让人牵一匹马过来驾车,将它换下。
“大嫂,这是难得的千里马啊,哪来的?”秦沐走过来,仔细看了一圈黑马后惊叹道。
苏云宛莞尔笑了:“马市上买的,当时其貌不扬,我低价入手。省下的银两换成精贵马粮,这不,喂养好了。”
秦沐啧啧称奇,直夸她有眼光,还主动请缨为她牵马。
不等苏云宛拒绝,秦君屹就道:“三弟,你去看看二弟的伤情,给他换个药。”
“好的。”秦沐二话没说就应下,直接去后面的马车找秦君献。
看到苏云宛打趣的目光,他摸了摸鼻子,对正在装马鞍的拾二道:“拾二,你来牵马。”
拾二立即应下。
苏云宛却跃跃欲试,“我想自己骑。”
“太危险了。”秦君屹不放心,可苏云宛道自己轻功还行,真有意外也能安全落地。
即便依然提心吊胆,秦君屹却没再坚持,只叮嘱她小心。
宛宛一向有主意,他能做的,也就是将骑马要领细细告知,并让拾二在一旁护她周全。
马鞍装好后,苏云宛左脚一蹬跃上马背,宽大的裙摆飞出好看的弧度。
她松松地握着缰绳,黑马不驱而走。
马步不疾不徐,稳稳当当地悠哉前行,苏云宛松开一只手朝紧张的秦君屹摇了摇,示意他放心。
也许黑马还记得苏云宛是改变它马生轨迹的人,它极为温顺地配合苏云宛的要求,让她将快骑、慢骑等所有骑行方式试了个遍,玩得不亦乐乎。
秦君屹望着阳光下带着防晒帽肆意潇洒的宛宛,心中被爱意充盈得满满当当,只想让她永远能这么舒畅、快活。
有人欢喜有人愁。
没有代步车的其他犯人在官差的驱赶下勉力前行,头上汗水直冒,脚步沉重如铅,还时不时因为驻足而挨鞭笞,可谓是举步维艰。
到了傍晚,钟威带领队伍来到一座小山村,打算就此过夜。
苏云宛望着村口的大石头,上面写着朱家村,一时有些怔然。
这就是曾经她遭受地震,被埋在废墟之下的村子。
那时对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丁秋彤和可爱的小竹已经脱身回京,不用像曾经那样经历身临绝境的惊心动魄。
进村之后,她才发现,还有跟曾经不一样的地方:这座山村太过寂静。
无论官差怎么呼唤,没有一个人现身应和,也不见一只家养牲畜。
钟威下令原地休息,并派人去打探四周。
很快,打探的人回来,得出所有村民已经迁徙的结论。
钟威便开始分配屋舍,秦家跟曾经一样,暂住村长家。
村长家的房屋盖得相对气派,是在乡下较为罕见的青砖瓦房。推开远门后,影卫先一步去探查情况。
院子里空荡荡的,房子里也是。除了不便携带的床、榻、桌椅等,其他小件生活用品全部随身带走了。
好在秦家物资齐全,并不受影响。
这一次,苏云宛自然没有像曾经那般被排挤住到隔壁去,可安顿之后,她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正房,尤其是墙体和房粱。
秦君屹见她面容紧绷、神色极为认真,不由问道:“宛宛,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苏云宛摇头,“没有发现。”
可是,心细的秦君屹感知到她的心绪失去了以往的平静,仿佛暗处有什么危险的东西,需时刻警惕着。
他下令让影卫们仔细排查危险、加强戒备,并一直陪在她身边。
若真有危险降临,他能及时挡在前面。
晚饭后,苏云宛神色恹恹,早早就洗漱上床。
半夜,她做噩梦惊醒,立即被身边人紧拥入怀,带着心疼的声音响起:“宛宛,你做噩梦了?别怕,梦都是反的。”
苏云宛惊悸的情绪渐渐平缓,头靠头道:“子渊,我想睡马车。”
她就像得了应激性创伤综合症似的,曾经的绝望历历在目、如影随形。
意识清醒时,她能区分何为真何为假,保持理性。可睡着后,她却无法控制大脑,受噩梦侵袭。
秦君屹二话不说直接道“好”,随后便起身为她取来斗篷,两人转移至车厢。
狭窄的车厢内,苏云宛紧紧挨着秦君屹,想诉说自己的异常,却感应到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止她将前世经历道出。
黑暗中响起一声叹息:“子渊,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埃。”
“可是宛宛,与我而言,你却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