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三叔一回到自家,立即迎来老二哥的盘问:“老三,楚绍跟你说什么了?”
他半真半假叹了口气,神色低迷:“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性,如今他自顾不暇,根本没法挪出银子帮衬我家。他只说五千两是估算,真实情况可能会好一些。”
“他那是吝啬!不顾族人死活!”楚二叔骂了几声,突然话锋一转,“老三,你是我的亲兄弟吧?”
“当然。”
“那这样。”楚二叔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
楚三叔闻言脸色大变,将手左右摇出了残影:“不不不,不可以那么做,等你我下到九泉之下,哪有颜面见先祖和父亲?”
楚二叔面色狰狞:“这是他逼我们的,怨不得我们!”
“可我这一大家人,还没活够呢。二哥啊,我劝你也别自寻死路,好死不如赖活着,对吧?”
“只要你我二人联手”
“绝无可能!”楚三叔立即打断未尽之言,态度极为坚决。
要是楚绍一点忙都不帮,他可能会心生犹豫。
如今能得公中一半的钱,他哪会放着好好的巨款不要,而去干那背祖忘宗要人命的事。
“你个孬种!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楚二叔愤然拂袖而去。
楚三叔朝大儿子使了个眼色,暗示他绝不能将公款之事告知他人,尤其是楚二叔一家。
大儿子点点头,表示明白。
另一边,楚翊看着三叔公父子俩走远,转身进入帐篷坐到楚绍面前,神色不满道:“父亲,您看他们那副嘴脸,着实可恶,就不该分一半钱给他们。”
楚大公子立即训斥:“六弟,不得放肆!”
楚翊应了声“是”,姿态却从容不拘。
楚绍习惯了六儿子那没形的样,直接说起正事:“这些族中的钱,为父本想到了幽州,买几顷良田重办族产。如今赎身的钱远超为父预估,只好先挪用应急。
按照祖上传下的族中公产划分规矩,嫡支先扣下一半,剩余各支平分。为父此举,一是身为族长责无旁贷,二是为打碎你们三叔公那亲兄弟俩联手的可能。”
楚二叔和楚三叔兄弟俩是同胞兄弟,关系莫逆,不排除联起手逼迫楚家的可能。
虽说楚绍不以为惧,但不到非不得已,他不想染上亲族鲜血。
另外他看好楚三叔家的几个儿郎,那几人在过去对敌和灭火中表现突出,值得悉心栽培。
楚翊一向聪慧,很快领悟其中关窍,“父亲英明,是儿子浅薄了。”
楚绍难得和颜纳色:“老六,你一向随性洒脱,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情有可原。”
洒脱吗?
楚翊心中泛起阵阵苦涩,或许,是该洒脱了。
这天夜里,不少人辗转难眠,哭声不止。
然而无论她们身心如何,第二天照常启程。
越往东行,条件越恶劣。
北风呼啸,吹得人瑟瑟发抖,天上渐渐飘起了零星雪花,越发寒气逼人。
苏云宛坐在马内,撩起车窗往外看。一股冷气席卷进来,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宛宛,快来多披件衣服。”话音刚落,一件纯白狐狸毛大氅便落到了双肩。
秦君屹转到身前,为她系上衣带,“别着凉了。”
“还好。”马车里炉火正旺,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手中还抱着个小手炉,刚才只是一冷一热刺激而已。
外面,钟大人脸色大变,“通知所有车辆,加速前进,尽快赶往!”
雪越下越大,漫天飞舞,地上很快银装素裹。
马车行走在雪地里,格外艰难。
除了官差和秦楚两家等早早备下冬衣的人,其他犯人被冻得缩成一团,抖成了糠筛。
是夜,拾一和原秦王府侍卫长冒着大雪赶到,与秦君屹密谈一番后,又悄然离去。
就在这冰天雪地中,流放队伍日夜兼程,终于在一天正午,顺利抵达抵达流放之地——幽州。
自古以来,极北边关都是流放重罪之徒的不归路。作为大周王朝最东北的幽州,自然也不例外。
幽州之地东面临海,南望中原,西面、北面是太行山和燕山山脉,此等地形就像一个向南敞开的大口袋。
作为中原王朝的北方屏障,经常受到匈奴、契丹、鲜卑等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和劫掠。
另外,此地冬季极冷,平民百姓衣着简陋,难以御寒,受不了如此极端的恶寒天气。
战事的冲荡和气候的恶劣,导致幽州地广人稀,本地人口严重不足,成了著名的荒蛮之地。
临近城下时,苏云宛透过车窗往外看,只见百丈高墙屹立眼前,充斥着古朴而沧桑的气息。
进入内城放眼望去,一片萧瑟。
石板长街处处是踩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