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少华倒下了!
就在这个收获入仓的季节,就在天地一侗科技文化公司拿到了区政府的担保贷款,准备项目拓展的时候,就在外资和技术人员进入淮都区市场的时候,姜少华像秋后的甘蔗一样却倒下了。
当然这个时候,有人理解,有人误会,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姜少华知道,自己以前的道路走得太一帆风顺了,从儿时到了现在,自己一直在别人的呵护和关怀下小心翼翼地生活着。
姜少华清晰地记得,在少诚还不到七岁的时候,他们的母亲就撒手人寰,那时还在故都皇宫里做着柱体描绘工作的父亲就承担了父母亲的职责,那时候他们还背着因烂赌叔叔欠下的巨额债务,以至于到了上大学前他们还在怀疑着都是因为懦弱无能的父亲,承担了那笔债务,才把母亲累得口吐鲜血而死的,后来他们才知道,母亲得的是肺痨病,是长期与父亲一起呼吸着那些廉价的油漆味道,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经过长年累月积攒,而后就得到了这样一个在那个时候的不治之病。母亲病故后,皇宫保护施工单位为了弥补姜家的损失,毕竟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跟在后面,就想办法让姜锦和从外来施工单位转为了内部打扫卫生的临时工,后来几经周折,又在皇宫保护所成立时,转为了事业单位的正式工,而后就提前退了休。姜锦和的一生是默默无闻的,如千万朴实劳动人民一样,如果不查他的领取工资的签名,恐怕人们找不到他的任何记录。姜锦和故去了,如同他在这个世界上一样,就连一句话语都没有留下,然而他睁大的眼睛让人知道,他心里有很多话要说。
姜少华知道尽管父亲默默无言,但是他知道父亲此生走过的道路是多么地艰辛而刻苦,他就像一头耕牛似的,低着头颅,也不管缰绳深深地勒进了肌肉里,只要听到鞭子一响,就拼命地向前拉着犁耙。孩子是他的依靠,可是叛逆的孩子又让他手足无措。姜少诚好不容易熬到到了中学毕业,他就跟随着那个不争气的二叔去了国家的大西北,对此,一向不抽烟的父亲在那天卷着廉价的烟丝,吧嗒吧嗒地抽了一夜,姜少华知道那是父亲的软弱无力的一种抗争,而后父亲就染上了抽烟的习惯,直到还完了债务,父亲才慢慢地戒了烟。
其实,姜少华在高中毕业时也不想去求学了,在即将高考的那一年,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处于中等偏上,就是那种拼命努力一下就可以冲刺上了本科线,稍微不努力就名落孙山的那种。第一年的高考,他果然名落孙山,姜少华从考场上下来就收拾了行装,他也要去祖国的大西北找二叔,因为每次二叔带着姜少诚回来家乡探亲时都是光彩照人。
“少华,你要去就去吧,只是你父亲无能呀!两个孩子没有一个培养出来,死了也无法见你们的娘呀!”父亲默默地卷起了廉价的烟丝,他抽烟却从来不去买盒烟,而是习惯于这种卷起来的烟丝,即使别人递给他的根烟,姜锦和也总是把它们揉碎了,掺杂在自己的烟丝里,然后再拿出纸来卷起来抽。
“俺爸,我是考不上的,我努力了,你就让我去找二叔挣钱还账吧!”姜少华央求着说道。
“你努力了没有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从小学到了高中都是名列前茅,是他们眼中的榜样,如果你此时撤了,他们也就没有学习的动力了!咱姜家就不要在这四合院落里呆了。”父亲蠕动着嘴唇,烟头一明一暗地,在黑夜中就像飞翔的萤火虫。
“俺爸,你让我怎么办?”姜少华痛哭流涕。
“再考一次!”父亲的话很简短,但是很坚韧。
“如果再考不上怎么办?”
“那就再考一次!”父亲的话语依旧很简短且坚韧。
“好,我就再考一次!”姜少华咬着牙说道。
“这就好了!”父亲终于咧开嘴巴笑了,然后笑着笑着就哭了,他擦着眼泪,嘴里不停地祷告着,“感谢老天爷,感谢孩子他娘!”
姜少华咬着牙,第二天搬着桌凳去了学校,然后坐在班里的一个角落里,他像一头饿狼似的瞪着猩红的眼睛,盯着每一个角落的猎物,直到东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飞到了自己的手里,他才一头栽在了床上,昏沉地睡了三天。
在大学毕业后的几年里,姜少华不是不愿意回来,而是他怕看到父亲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这几年大学求学中,家庭肯定又拉了一地的饥荒,对于一个没有土地收成,只靠父亲绵薄的工资的家庭来说,吃喝拉撒,这个家里肯定又是雪上加霜。姜少华把积攒下来的每一分钱都寄给了父亲,自己却只能在这个南方繁华的都市里胆怯地生活着。
如今父亲故去了,弟弟被抓进了监狱,自己在这个社会上又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姜少华眼睛空洞地躺在床上,头脑里没有一丝的思绪。
天地一侗科技文化公司里如今忙成了一锅粥,陈雯婷和蔡云龙等一帮人帮着姜少华把姜锦和入土为安后,就转回到了公司,蔡云龙暂时接替了姜少华的职务,把技术总监的职务交给了新引进的技术人才钟易生。陈雯婷也抽时间会回到科技文化公司来,帮着蔡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