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府尹,叫刘小勇,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他是个出身寒门的子弟——世家子弟和大户人家哪会用“小勇”这样的名字呢。
刘小勇可是个典型的寒门出贵子、鲤鱼跳龙门的例子。
他考上了当初的恩科探花郎,那是大乾立国后的第一次恩科考试,世家大族的干预还少。哪像后来,寒门子弟想要进入三甲,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不是不让考,而是即便你参加了科举,也很难拿到好名次,大部分都是乙榜、丙榜之类的。想要进入甲榜都很难,更别提三甲了。
不过刘小勇最后能在金陵当上官,还一路升到了府尹,这都得归功于他娶了郁家的姑娘,这也算是他投靠了三大家族吧。
夏芷安跟白羽说过这些,她还说,以前的父皇对此颇为惋惜,觉得如果刘小勇当初没被世家拉拢,他甚至有可能被调到京城担任更高的职位,当个尚书什么的都有可能。
白羽听了心里想,你父皇想得倒挺美,在金陵当官,不被世家拉拢还要独善其身,还想做出点成绩来,哪有那么容易。
这就像有些地方反腐,抓了一个又一个,换个人还是继续腐,那就得想想,可能不是官员个人的问题,而是那个位置、那个环境本身就有问题。你要求一个人在一个必然腐败的环境里抗腐蚀、永不沾,这本身就不符合人性嘛。
而且有些统治者会刻意维持一个腐败的环境,然后以此来控制官员,这在古代官场里也不少见。但这样下去,国家肯定会越来越弱,百姓也会遭殃。这就是历史的周期律,时间一到,什么都挡不住。
金陵的一众官员跟着刘小勇,一起随着夏芷安的御驾进了金陵的行宫。
然后夏芷安就在行宫的夏殿里接见了他们。白羽还是冒充禁军侍卫,和小七一起站在夏芷安两边。
这些金陵的官员没怎么注意到他,但是跟夏芷安一起过来的渠乾和工部尚书蒋英,可是一眼就看到他了,吓得他们俩一大跳。
渠乾看到白羽冒充夏芷安的侍卫,真是哭笑不得。
想当年他们一起去南阳时,夏芷安还冒充过白羽的侍卫呢,现在却反过来了。你们这是玩上瘾了吧,没事就互相冒充侍卫,这也太会玩了!
而工部尚书蒋英看到白羽站在夏芷安身边,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茶杯都掉了。白羽可是大乾分量最重的封疆王啊,现在竟然冒充侍卫,这是要闹哪样?
他心里一紧,这场面也太大了,陛下和北疆王同时来江南,肯定有大事发生!
蒋英虽然年轻,但在官场也混了不少年,政治敏感度还是很高的。他立刻察觉到这次江南之行不同寻常,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于是他开始全神贯注地听夏芷安和金陵官员的谈话。
可是听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夏芷安问的都是些家常便饭的问题,比如金陵围城后的损伤、百姓安置情况,还有今年的农业收成等等。这些问题虽然详细,但也没什么特别的。蒋英最关心的铁路问题,夏芷安却一句也没提。
蒋英纳闷了,他是工部尚书,最关心的就是铁路这种大事。但仔细一想,他觉得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如果只是劝农或者了解战争损伤,陛下根本没必要南巡,更是没必要带他这个工部尚书过来。
所以夏芷安来江南,最关键的事情肯定就是为了铁路!
蒋英本来还想提两句铁路之事的,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敢提了。反而顺着夏芷安的意思问了问城墙的情况。
唉,城墙也很重要吧,谁说工部尚书就不能关注金陵的城墙呢?铁路这种大事还是交给北疆王和陛下去关心吧。
而金陵这帮官员现在也有些懵比了。刘小勇跟夏芷安对答了半天,心里越来越犯嘀咕:陛下怎么就是不问铁路的事儿呢?
他们这些金陵的官员在来之前都心知肚明,陛下此行肯定是为了铁路而来,每个人都做足了准备。
这可不是随便找个书吏写个稿子那么简单。他们研究了各地关于铁路的邸报,仔细揣摩了女帝的各种旨意和对奏折的批示,最后还跟树老会商量,统一了口径,这才敢来面圣。原本是万无一失的准备啊。
可现在陛下压根儿就不问,这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身力气都使不出来,别提多难受了。
女帝不问,他们也不能主动提,这一紧张,连其他问题都回答得磕磕绊绊。刘小勇就被女帝抓住了几个小辫子,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刘小勇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女帝问完了城墙、农业,心想这回总算该轮到铁路了吧。可谁知夏芷安话锋一转,问道:“刘卿,尔治下非惟田畴、市肆,亦有依赖他业为生之民。朕欲知其详,江南之地,矿业、盐业及渔业状况若何?”
刘小勇一听夏芷安问到矿业、盐业和渔业,心里就愣了一下。
这事儿怎么也问到他头上了?
虽然他心里有点儿懵,但立马回过神来,赶紧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