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无论是交通还是信息传递都非常不便,一件事情发生了之后,往往要隔好久才被远处的人得知。
有时候是靠行商传递信息,有时候是靠说书卖艺的,西方叫做游吟诗人。
飞鸽传书这种方式可是成本高昂,而且并不稳妥,也不可能建立广泛的通讯。
澹台雄一边叫人稳住使者,好吃好喝好玩,另一边就开始派人到处打听,以他一国之君的能力,要打听一件事还是不难的,但这也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了解了北疆大战的原貌。
了解了之后,澹台雄吓了一大跳,然后立刻召集了一些心腹大臣,到了他的书房里去商议。
“这就是我着人了解到的情况,诸位爱卿,有什么想法说一说吧。”澹台雄在专门叫过来汇报的长史说完了之后,缓缓开口,然后又拿出了一份详细的文字递给下面的大臣传阅,然后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手指微微有些发抖。
澹台雄确实惊到了,北疆大战,萧齐王夏斌派出三十万大军北伐,兵分三路征讨白羽,但没想到连北都的毛都没有摸到,就被白羽尽数击败,据说邺城以南杀得尸横遍野,惨绝人寰,山野之上都是累累白骨,仿佛一片人间炼狱。
而白羽更是亲自出征,带领帐下精兵冲击对方的中军大帐,一战就击溃了对方的主力,威名赫赫,不可一世,这种消息如今在北疆都已经传开了,老百姓奉其为神明,声望已经超过了当年的白曜。
澹台雄不仅又想到当时白羽来南阳时的情景,觉得这小子好像确实有些不同凡响,别人都弄不到南阳战马,结果被他得了手,小小年纪就有枭雄之姿,比他老爹当年还坏得多。
当年白曜也不是没打过南阳战马的主意,但是澹台雄没给,白曜也就作罢了,哪像这个小子,想要什么东西就不择手段,不但抢走了南阳战马,现在连他的女儿也在北疆不回来了。
下面的大臣听完奏告,看了信息以后,一时间无人说话,满房间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南阳的丞相年纪比澹台雄还要大几岁,胡子虽然还是黑的,但头发已经白了,说道:“陛下,如果这消息为真,那恐怕不得了了!”
这丞相姓和,很多人私下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和稀泥”,万事不发表意见,一切都以澹台雄的意见为主,没想到这一次陛下还没表露意见,他就已经先出声了。
澹台雄看向和丞相,“哦,和相请说。”
和丞相捋着胡子,“如果信息为真,则起码可以反映三件事。”
“其一,短时间内夏斌无力再北伐了,即便北伐,恐怕也对北疆无甚影响,也就是说,白羽彻底在北京站稳的脚跟,他现在不仅仅是封疆王,要是愿意自立,他现在就是一国之君!”
“嘶!”房间里的人又开始倒吸凉气,澹台雄眯着眼睛,“继续。”
“其二,北疆兵少,但却取得如此大胜,是何原因?”和丞相放慢语速,仿佛在思考,“一方面自然是白羽的用兵有乃父之风,当年的白曜,老夫见过,用兵泼辣大胆,有心思细腻,擅出奇兵,能打硬仗,白羽作为他的幼子,如今也被称为军神,可想而知,必然得到了乃父的真传。”
“另一方面就更为重要,那就是北疆的军械较大乾更为发达,这一点别人或许理解不了,但我们南阳受益于战马良多,以至于无人敢来进犯,便是这个道理。”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点头。
和丞相又道:“至于这其三,如今北疆与夏斌以断然不可能共存,下一场战争搞不好就不是北伐而是白羽南征了,白羽掌握三点优势,一旦南征,搞不好大乾就要重新易主,陛下,此事不可不长远看待呀。”
澹台雄还未说话,旁边的兵部尚书便站了出来,“和丞相,你刚才说白羽擅兵,军械强,这才两点优势,其第三点为何?”
和丞相哈哈一笑,“你忘了吗,如今大乾的女帝可是在北疆,夏斌乃是篡位登基,北疆占着大义!”
“嘶!”众人豁然而惊!
大义可是太重要了,这往往关系到民心向背,都说天时地利人和,大义往往就代表着人和,当然,如果没有强军,则大义毫无作用,但是这种大义一旦被强军之人抓在手中就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这个“和稀泥”不得了,房间里的众臣纷纷在心里感叹,平时不说话,一说话就切中要害,难怪这么多年能一直据在丞相的位置上稳如泰山。
有了这番分析定调,众臣开始反思与北疆的关系了,一时间讨论的非常热烈。
澹台雄坐着一直没有说话,在脑中盘算,各种心思浮想联翩——还真被白羽这小子站稳了脚跟,不但站稳了脚跟,这小子以后甚至可能是一代权臣,其权柄甚至比如今的萧齐王更大!
假使有一天他打下了京城,让女帝重新登基,那在大乾这小子简直就是说一不二,谁敢反抗他?
他手上可是有一只连皇命都不尊,只听他一个人号令的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