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纯稚少女,倒似深闺妇人。
萧珹安心头微动,点了点头,道:“不似寻常吟花诵柳之作,寡然无味,亦不似寻常托物言志,千篇一律。乐景哀情,含蓄隽永,确实高人一等。”
太子当即附和,“四皇弟的诗文是公认的朝中第一,他既如此评判,那定然是没错了,不知,此首《鹧鸪天》乃何人所做?”
太子说话间,目光直指崔芸如,带着赞赏之色。
众人亦皆以为是她所作,尽皆追捧起来,“那定然是崔姐姐,公认的京城第一才女莫属。”
“除了崔姐姐,还有谁会有这等的咏絮之才?”
太子眼中带笑,向她招了招手,“那便上前来对记号即可。”
“我……”
崔芸如却没有动,她立在原地,眸中闪烁,贝齿轻摇檀唇,最终却是摇了摇头,“此首确非我出自我手。”
“不是崔姐姐,那会是谁?!”
人群哄然一声炸开了,议论声此起彼伏。
“反正不是我写的。”
“亦不是我。”
“那到底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间,一个个都否认了是自己,最后,只余静立在高氏身边的谢晚苏。
众人纷纷看过去,面上皆是不可置信。
谢晚苏本也不想这般高调,但许是方才应着景,真情自然流露了吧。
太子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谢大姑娘,当真是你写的?”
谢晚苏不可置否,坦率点了点头,“对,是我。”
有人不信,脱口而出道:“不可能,谁人不知谢大姑娘平日不爱读书,不习诗词,怎可能写出这样的诗来?”
“是啊,除非你能对上……”
话音还未落,谢晚苏已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玉竹。”
她坦然、沉稳,偏偏又姿容绝胜,仙姿楚楚立在那儿,叫所有人都噤了声。
“果然是玉竹。”
太子翻看了纸背面的记号,虽不可置信,但还是拍案宣判了结果。
“今日拔得头筹者,是谢大姑娘。”
“这当真是天下头一等新鲜事!”
“是啊,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她,她不该是最末等才对。”
众人再次傻眼,说各种话的都有。
尤其是那些本打算看好戏的,想见谢晚苏出丑的,此时一个个面上都是极难看的,憋着一股子气没处撒,手中锦帕都快攥裂了,其中自然包括今日妄图主导一切的崔芸如。
“我还是不敢相信,怎会是她?”
“她是什么时候学会写诗的?还作得这般出色?”
唯有高氏在一旁发自内心恭喜她,“苏苏,你是何时苦读诗词,练就这等好本事的?回头我可得来找你请教一二,另外呀……”
她将眸子瞥向崔芸如那头,颇为不屑地说道:“我瞧着今后京中第一才女的名号,也该换一换人了。”
谢晚苏知道她在为自己报最初崔芸如几人的讥讽之仇,故而并未言语,默然允了。
经历上一世宫中的诸多斡旋,她自然知晓。对于那些意图设计自己的人,万不能手下留情,姑息养奸,便是要不留情面,才能震慑对方,叫人不敢轻举妄动。
高氏的一番话,又引得一波非议,更是让崔芸如直接变了脸色,狠狠瞪了过来,当场失了世家贵女应有的姿态。
“那这彩头岂不是要给……”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说到彩头,太子此刻亦是骑虎难下,面上挂不住。
毕竟,他的玉佩本是打算赠给心上人,崔芸如的。
喧杂声中,众人冷不丁瞧见,方才一直一言未发的萧珹安从座上站起来,缓步朝谢晚苏走去。
日影苍苍,一席松竹暗纹袍,更衬得来人玉树芝兰,高洁不染尘埃。
因他靠近,谢晚苏的呼吸骤然紧了一息。
萧珹安在她身前驻足,漆清的眸子带着打量落在她身上,倏尔抬手解下身上玉佩,递给她,弯了弯唇道:
“皇兄是储君,玉佩这等贴身物什不可儿戏,不如以本王这枚作注,望谢姑娘海涵。”
所有人都看出,他是在给太子解围。
此刻,谢晚苏垂眸看着萧珹安修长指尖含着的玉佩,感受着头顶那道打量自己的幽深目光,只觉脖间似有凉风灌入,寒得彻骨,不自觉缩了缩身子。
她自然不会、亦不敢不识趣,让太子难堪,当众下不来台,遂识趣地伸手接下。
“多谢殿下。”
*
栖鹤堂
锦芳锦兰一见她回来,便迎了上来,一脸不敢置信问她:
“小姐,听说你诗会拔得头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