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别桑不太擅长撵人
更确切来说,不太擅长撵不识趣的人
他所能说出口的话,无非也就是那么几句,但偏偏有人可以装作听不懂,那也确实无可奈何。
上次遇到这么个人,还是在君子城
温别桑就水将风赛药吞下,药丸划过喉咙的一瞬间,他无声拢了一下眼睛,表情有种克制的战栗。
承昀下意识摸了摸身上,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身上带零嘴的习惯了
他发现面前这人有点娇贵,怕吓,怕疼,怕老鼠,还怕苦
全然不像是一个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
“我有一个提议。”承昀喝水冲去口中的苦涩,道:“不若你去太子府练琴,地方大,不会打扰到别人,还有地龙暖身。温别桑对此不理解,也不认同:“我要睡了。
他不再开口赶客,起身从炭盆前回到床上,并将棉麻的床帏也放了下来
翻身躺在里面,温别桑闭上眼睛,依然在留神对方的动静
以他对宫无常的了解,这家伙没人搭理,肯定坐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温别桑对自己的耳力并不太信任,虽然一直未曾听到对方的离开,但随着风寒药起效,神智迷蒙之中,他默认对方已经离开“近日盛京巡防增多,正在有意识的排查携带火器者,想必是周苍术正在借楚王之于拿你。
温别桑有些恍惚,清醒了一些,才发现他还没走:“多谢。
“若非遇到极端情况,千万不要使用火器。
”嗯。
”明目我随你一起出城,教你琴艺如何?
”不必。
“我弹的肯定比宋千帆找的琴师要好。
"困。
室内没了声音,温别桑很快沉沉睡去,枕侧手中依旧攥着小弩
温别桑是自己醒的
耳畔一片寂静,室内却比往日稍暖一些。
擦开床帏,一眼便看到了依旧坐在凳子上的承昀太子,对方正微侧着身,双手压在比凳子稍高的小桌上,看上去睡的很沉。本该熄灭的炭火还在燃着
这宫无常到底在搞什么鬼
温别满头雾水,
就在这时,对方忽然睁开了眼睛,温别桑坐着没动,他又揉了揉额头,微哑的嗓音传入耳中:“这巷子里怎么还有鸡鸣。温别桑侧耳听了听,勉强听到一点声音,道:“不知有没有狗叫。
”像是一条小狗。”承昀道:“中气十足的。
到院子里倒是可以勉强听到一些,但室内门窗紧闭,大部分声音温别桑都听不太到
他没有说话,承昀揉了揉发麻的小臂,看上去还有些犯困:“隔壁的孩子昨晚闹个不停,对面还有两个夫妻在吵架,你到底怎么住得下去的......还睡的这般香甜。
洗漱后,温别桑准备出门,承昀顺势跟出去,将面具戴上,低声道:“跟你说个有意思的。
温别桑目不斜视,“嗯。
”是你左边那家,昨晚半夜来了个女子,那女子竟是大户人家少爷的贴身婢女,这二人伉俪情深,夜里互诉衷肠,在谋划要逃出盛家。”哦。
“.....你就这点反应?
”你不回去吗?
“你当我想......
温别桑朝他看过来,承昀放轻声音:“我是担心你的安全。
昨晚那梦确实让他有些坐立不安,既希望它赶紧发生,免得继续提心吊胆,又希望最好不好发生,这兔子肯定又吓得不轻“你若是要发脾气,尽管发了就是。”温别桑道:“别把自己憋坏了。
面具压着,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似乎笑了声:“没发脾气,以后不跟你发脾气了,
温别桑停下了脚步,道:“为什么?”
’.....”面具下方,喉头微动
这家伙总在不该认真的时候特别认真
承昀转开视线,温别桑歪头,目光跟着他的眼神走。
“一定要一个理由?
温别桑想了一阵,道:“不要也行。
他继续往前,几步之后,承昀追上,道:“你不是答应为我做事了吗?我以后不欺负你了,这是基本的吧。”你此前不是这样说的。
”我又说什么了?
“我的事情不重要。”温别桑说:“凡事要以太子的命令为先,我理应对您挥之即来,招之即去,任打任骂,鞠躬尽瘁,真到.....“只有前面一句是我说的!
“后面都是行动。
承昀赛手直竖,道:“温别桑,你是不是特别记仇?
“不记仇.
承昀不信
”记疼。
两人停在巷口。
此处属于外城,住的多是布衣走卒,旁边的墙角处还有内城完全看不到的、衣衫褴褛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