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舒在村子里一共也就那么点人脉，在饭后大家洗卤味的时候，她找着时间去敲隔壁林婶子的门。
“婶子，你家有没有多余的粮食种子能卖给我的？你知不知道谁家卖这个？”
林婶子最近听说不少流言，她虽然挺心疼这家的孩子，但确实也看不懂这疯女人最近在做什么，更不愿意让自己也陷入这个漩涡中心。
于是她只把门打开一条缝，确认周围没人看见，才让宋轻舒进屋。
“你还想着好好种菜？真是稀奇。”
按照惯例阴阳怪气一句，她才认真琢磨，“去年这个时候就已经不怎么下雨，大家种菜都没种出什么收成，你可以去看看那些完全不打算种地的，或者家里菜地特别大的，他们手中可能会有种子出售。”
宋轻舒动作一顿。
“村子里已经有人完全不打算种菜？”
不是说因为耕地种不起来，所以有一批人已经把重点放在种茎块类食物身上？
最经典的就是红薯之类的东西，好养活，长得快，淀粉含量也高。随便一块地就能长出来，为什么不种？
林婶子摆摆手，以轻松的语气说着残忍的话：“种不下去呗。按照现在这个架势下去，天上一滴雨都不见，大家不可能真的只靠地里那两块粮食活命啊。”
“已经有人开始琢磨把地包出去，他们进城里找活干了。”
这个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劳动力，宋轻舒每天在镇上卖卤味，也听到过一些人的抱怨。
若是运气好，碰到什么有钱人家临时需要搬东西，或者是在码头这种地方，一天说不定可以挣个八十、一百铜板。
大多数时候，散工的价钱，折合下来也就几十铜板，光是自己在镇子上随便吃几个馒头，一天三顿都能花掉十分二三。
更何况往往一个劳动力要养活一家好几口人，那点铜板便是好几张嘴的期盼。
长工就更别提，不仅干活挣不到几个钱，还要在外面看别人的脸色，属于身心的双重折磨。
这和种田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累。
宋轻舒垂眸沉默几秒，才道：“谢谢婶子哈，你跟我说说呗，哪些人家打算不种了。”
“你还真去买啊？你还真是，做事情怎么一点脑子都不过的！村长家应该还有些存货，姓王的那家不是也挺有钱的吗？你自己问问去！打穷人家的主意干什么！老娘第一个不同意！”
林婶子心地说不上有多好，脑子转的也不快，但善良还是有的。
宋轻舒笑笑，也没勉强，只是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回院里后，跟大家一起收拾卤味，状态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忙完之后甚至还有心思去屋后看一看，给温度有些下去的粪堆撒上一点水。
要不是怕温度太高会出问题，她恨不得直接在下面点上一把火，最好今天晚上一闭眼，明天就能看到成品。
直到晚上，快到休息的时间，她没去管外面晚练的那群孩子，独自回到房中闭上眼睛假寐。
“有心事？”
宋轻舒睁眼，才看到姜珏南站在床边。
哪怕是在关心别人的时候，这人依旧双手背在身后，身子站得笔直，脸上似乎什么表情都没有，一副木头样。
“说不上吧……也不该是我的心事。”
宋轻舒往里挪了挪，盘腿坐着，垮着脸叹气，“刚刚问了一孙子，才知道村子里已经有一部分人被逼的种不下去田，打算去当长工。”
干活还好，怕就怕是卖身，到时候卖身契一签，换来让家人活下去的几个银子，代价却是自己接下来这几十年。
事跟她没关系，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想起别人的苦难便会觉得难过。
姜珏南沉默半晌，才道：“许多事情，都有上天的安排。”
“人类的力量在自然面前太过渺小，我们能做的事情很少。在许多人都被逼上同一条路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大势所趋。”
宋轻舒很想反驳他，土地碱化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水分蒸发，他们所面临的一切最大的原因都是旱灾严重。
如果是在现代人工，降雨也好，南水北调也好，可以凭借科技想出无数种办法来解决，哪里有什么老天注定。
可她不能说，只能沉默地再次倒下，用被子捂住头，假装已经睡着。
接下来几天，她一边忙着卖卤味，一边去买下一些种子，同时还多买了几瓶醋放在家里。
在家中空闲的时候，她收拾出两个空坛子，专门用来放腌起来的蔬菜。
至于腌的步骤……把蔬菜晒到半干后，再直接通过盐液泡起来，宋轻舒还私心地往里放了些辣子。
盐也好，辣椒也好，这些都是不便宜的东西。
苏若昀当时站在旁边看着，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都快要认定，现在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