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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诊(2 / 2)

供三餐与食宿,这些医术并不精湛,难以找到大族依附的游医们多半愿意留下来,过几天安稳日子。

半个月前,上一名游医离开,嵩宁听其他祝庙的好友说他们那儿来了一名医术精湛的游医,原本他以为这样的医者肯定会投靠士族,但没想到云良接受了他的邀请,欣然而来,不仅愿意坐诊,更不收诊金。

嵩宁不奢望这样的医者能一直驻留此地,但私心还是希望他能留得久一些,所以近日悦二娘子到来之事令他有点紧张。

“我带了些好酒,云大夫可否陪我小酌几杯?”嵩宁潇洒地推开门。

云良没有回答,他坐在问诊的桌边,闭着眼。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烨都,章台宫。

黑红为主色调的宫殿里,年轻的皇帝着深色常服,于绘有龙纹的长榻上盘腿闭目而坐,四处宫人皆已退下,室内静谧,唯有纱帘轻扬。

江洄没有睡着,他身在此地,又仿佛不在此地,那名与他长相有一两分肖似的青年身处陋室,只有身前一点豆大的有灯光亮照出模糊的侧脸。

他自不关心是否能看清他,不满道:“朕许你四处走动,是要寻找继任大巫祝之选,不是教你开堂坐诊,满足怜悯之心的。”

“那陛下满足么?”云良似有嘲讽之意。

江洄无视:“那耿氏中人的品第一降再降,《姓望志》上也掉到了末等,可见毫无进益之心,还有那个耿二娘子,朕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拈花惹草。”

云良笑:“陛下,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我’的三魂六魄无端分离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我不过是给她问诊施针罢了。”

“朕望你好好控制住那多余的怜悯之心,别招惹上不该有的麻烦,到时朕也帮不了你。”

云良的脸色冷了下来:“为人治病是医者的本分,即使你身上某些美好的品质被离开本体的我带走,也不该如此冷血。”

江洄冷哼:“你好自为之。”

“原话奉还,那无端的怜悯之心都被我带走了,陛下可别又在朝堂上被姜达和许太后玩弄,显得你那些摒弃了软弱后的谋算很没用。”云良道。

云良的话深深刺中了江洄,姜达也就罢了,许太后身体不好,身为医者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而出于本能他下意识收起对她的攻歼,甚至想上前给她诊脉看病。

他无数次唾弃自己这种见不得人生病的软弱心肠,明明是对手、敌人,却还忍不住想该在哪里施针才能缓解对方的痛苦,又该用哪些药材温补调理,没用得很。

幸而半个多月前客星现世,他的魂魄因某种原因被撕成两半,另一份带着这些悲天悯人的情怀寄生到了母家刚过世的表兄身上,让他终于能不为此困扰。

“今日我让人采回了许多蒹葭尚未处理,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云良道,“你若清闲,不如打探一番芷郡中三个士族的消息,兴许我能用上。”

江洄眼角一抽,明明都是他自己,为什么变成两半后那么能气人?

两人又很不友善地交流了一番后续计划,在越演越烈的争吵中,默契地结束对话。

“云大夫?”嵩宁走近,又喊了一声。

云良仿佛被打扰了,睁眼时还有未消的怒意:“何事?”

“来找你喝酒。”嵩宁道,“云大夫劳心劳力,我这祝郎令总该有点表示的,今天这酒你随便喝。”

云良抹了把脸,起身收拾银针:“不喝,你去叫尚宛几人进来。”

云良说话时略有烦躁之色。

他一直是这个态度,嵩宁已经习惯了,甚至有点喜欢他这个脾气——这种狗脾气肯定找不到愿意收留他的士族,这样他就能经常到这里来开义诊了。

“我让他们去休息了,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嵩宁撸起袖子。

云良睇他一眼,又用眼神示意角落里那几筐药材,嵩宁机灵得很,马上跑过去分类整理起来。

“对了,尚宛让我给你带话。”嵩宁整理了会儿,抬头跟云良说,“那几个采蒹葭回来的弟子说,路上遇见了悦二娘子,他们也仿佛在寻蒹葭,虽说二娘子没有为难他们,但咱们是否送一些到大宅去?”

云良从正在研究的脉案中抬眼,原来耿悦到这里来是为了要蒹葭吗?

“根与花留下,我要入药,剩下的杆子给她送去吧。”云良道。

“这个……一堆光秃秃的杆子,又不好看,又无用处,二娘子总不能拿它来烧火吧?要不咱们给她拨一小半完整的蒹葭去?耿家终归是伏宁县的天,这点面子总要给的。”嵩宁建议道。

“只给杆子。”云良想都没想,果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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