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弄的。鬼来抓我,吓跑了他,否则我前日便死了。那客人,说不定倒是见着了鬼的样子,你可以找他问一问。”
云昭只觉胸口一阵闷窒。
她双眉紧蹙,缓声问:“你不是花魁吗?怎么这样?”
焦尾姑娘告诉她:“方才底下动静那么大,想必云姑娘都知道了,这种地方啊,就是花团锦簇的魔窟。能做摇钱树的时候,自然千好万好,但那好景又有几日呢?我年纪渐长,容颜还能撑一撑,内里身子却已经不讨客人喜欢了。”
云昭定定望着她。
眼前全是焦尾姑娘与赵叔叔在灯光下面对诗的模样,身上盈盈发着光。
明明是那么好的人。
焦尾姑娘眼神空荡荡:“趁着我还未过气,把我卖给那些癖好特殊的客人,还能卖个好价钱。红颜短命,香消玉殒,传出去又能给楼里招徕不少生意。”
云昭只觉胸腔里全是火在烧。
“我这样,还算是好的。”焦尾姑娘摇了摇头,“染上病的姐妹,才是活生生进了人间地狱。”
云昭怒声道:“我炸了这楼!”
“那不行啊,”焦尾姑娘叹息,“没了这里,还有别处。若是沦落到窑里,那更要惨上百倍千倍。除非哪一日世道好了,人人都有活路……赵先生想着的,便是那样的好世道。”
云昭心脏怦怦直跳,只觉一身怒火无处安放。
“都说修成通天塔,仙神降临世间,便能渡化一切苦厄。”焦尾姑娘摇了摇头,“我怎么就一点儿都信不过。”
云昭点头:“不信就对了。”
焦尾姑娘低低道:“其实曾经是有过的。赵先生说,当年唯有人皇治下,才是那样的世道。赵先生想成为那样的人,想让百姓过那样的日子……”
云昭偏头望向窗台上的身影。
那个鬼倚着窗框,背影有些寂寥。
听到人家夸他,他也没转过头来。
云昭轻轻嗯一声,低下头,仔细又看了一遍焦尾姑娘脚踝上的手印子,问了那个客人身份,然后起身告辞。
下了楼,环视这座锦绣魔窟,念头迟迟不通达。
她蓦地转头,盯住缩在一旁的老鸨。
“姑娘们不是亲如你女儿吗,”云昭冷笑,“去,给我好好照顾那些染病的姑娘,与她们同吃同住。”
老鸨惨叫:“哎哟,那病会传染
的呀!”
云昭微笑:“那不是正好感同身受,一起治疗㈤,一起痊愈,母女情深嘛。平日帮你办事的那几个也都带上,千万别漏了哪一位!”
她大步离开青楼。这分明就是吃人的魔窟,哪来的什么风花雪月才子佳人!
鬼神有一阵子没声音。
走出好远,云昭郁气稍散,偏头看他。
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云昭温声问他:“在想什么?”
他一时不察,随口便回道:“青楼。”
云昭:“……”
他僵了下,缓缓转动眼珠看她。
视线相对,他脸色一沉,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他正色告诉她:“那里有很浓的尸气,但没有尸体。”
云昭问:“是那些可怜的女子吧?”
他摇头:“不。是有修为的尸气。修为不多,但有。”
云昭:“……”
这位人皇措辞真就一点儿不讲究。
他补充道:“新鲜的。一日两日,大概。”
云昭咦一声,心下隐隐有个直觉。
她望向东方敛,视线相对,心领神会。
一人一鬼径直去找那个前日差点杀死焦尾姑娘的恩客。
他是秦都护手下的打手头目。
*
第一眼看到青湖,沉稳如晏南天,也难免心头惊跳了下。
这湖,很恐怖。
是的,看到它的瞬间,他心头浮起的正是恐怖二字。
青湖并不是青色,而像是一口黑色的深渊巨井,阴沉沉地嵌在这片黄石大地上。
湖岸四壁极其陡峭,如井壁一般。
这四面危险斜坡上,正是大片大片的青金矿,斜着蔓延至湖中。
青湖像一眼巨井,没有浅水区,黑黢黢望不见底。
“井壁”与水面的距离有数十丈远。
站在上方往下多望片刻,只觉头晕目眩,脊背发凉。
晏南天蹙眉,盯向随行的凉川官员:“大胆,这湖底哪来的尸身让你看见!”
凉川官员急忙摆手解释:“殿下,并非我等随口胡诌,这湖水是透的,只要月相好,月光便能穿透湖面,照进湖底——那时便能看见水底下一排排的尸,都栩栩如生的!您不信可以找百姓查问,大家都曾见过的。”
他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