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这笔下来你能赚多少,”木里问她,
杏儿早已放下烟卷,她一直靠在这舞蹈学院里“做点小买卖”赚些外快。
冯家那边她是有遗产的,只不过都被她叔儿冯鲜把控着,说是等她成年再还给她。她今年十七了嘛,这两年足够她看透世态炎凉,杏儿一点不看好她这个“狠心的叔儿”到时会顺利把属于她的那份遗产还给自己,不过肯定下定决心,就是拼了命也得要回来!
小姨这头也有贴己供养她,可毕竟寄人篱下,小姨身体又不好,杏儿不想再给小姨增加负担,只得自己能赚则赚。
小姨的工作单位就在州文体焗,杏儿来了后,正儿八经高中她也读不下去了,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征求杏儿的意愿,小姨把她安排在了舞蹈学院舞蹈理论方面的大专班,一来这个不是直接习舞,学习理论知识的,杏儿舞蹈方面零基础也凑合;再,毕竟在小姨专业领域,将后来也好继续给杏儿安排工作。
杏儿从前是个多内向胆小的孩子,没办法,逼着自己和人接触,好在她长相不突出吧可幼态感鲜明,跟谁说话都像个孩子,慢慢悠悠的,可贵在真诚,不骗人的样子。她从一开始推销一些女孩儿用的小玩意儿,到后来跟木里渐渐整大,开始贩烟酒,手机,二手奢侈品……还是能赚点的。
“一万左右吧。”杏儿幼幼的样子捏着烟说不出的感觉,她真的不算漂亮,可是就这股子磨蹭,忧愁,不耐烦的样子很抓人,木里常说,你就是能勾出人的“贱瘾”!
一万,对常人来说不少了,可木里而言,哎,太少了,她心疼杏儿,看看为了贩烟,这孩子实诚,每款都得自己亲口试,明知她这么干也是对的,你不下水亲自控品,哪儿来的口碑?就是苦了杏儿,从学抽烟到会品会鉴,可想这孩子呛成啥样儿!到现在她还是不会像常人那样食指和中指夹烟抽,习惯的,还是拇指和食指像个孩子捉着烟,一口一口,吃棒棒糖一样……哎,这是木里晓得她的底了,想从前何等金窝窝里养着的小懒宝哦,
本性难移,杏儿到现在其实也懒,只是现实多数时间不允许她再发懒!杏儿爬起了身,边卷袖子,依旧轻蹙着眉头,“就那四种吧,一样五条,周末一定帮我带来。”
木里还盘腿坐着,手里的一堆烟卷还摊掌上,指指其中两根,“这两种其实还行,看着贵,可我能拿到进价最便宜的,”仰头看她已经拿起拖把拖地。今天该她值日,每周四这个小排练厅都该她和另外两个同学打扫,杏儿“收买”了另两个,活儿全包了,其实就是为了在此地和木里接头。当然,每次木里来,肯定得搭手帮她收拾。
见杏儿听了像个迟钝的熊慢慢停下来,撑着拖把杆儿又想了老半天,“好吧,你一样拿一条来,我试试那几个姑娘,她们贪贵。”
“好咧,我就说这两种差价大,你赚得多撒,傻子,”木里还是习惯喊她“傻子”,利索收拾好烟卷,起身也撸起袖子,帮她拖啊……木里钱多路子广,她读高三了也从不耽误每周来青州和杏儿的会面,木里从前还想直接塞钱给她,杏儿骨气大得很,翻脸了要跟她决裂呢!木里晓得了,小杏儿从前再爷爷惯宠得娇气,这“家道一中落,树倒猴孙散”的,愈发硬起气来,不蒸馒头争口气,一定好好养活自己!
……
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十点多,杏儿轻手轻脚上楼,还是听到楼梯转角两个佣人的议论声,
“这个周末裴家老宅的宴会,夫人不去呀,”
“去什么,她病成这样,”
“哎,我听祖宅那边的陈妈说,上回宴会先生带去的女伴可漂亮了,天仙儿一样,据说家世也相当……”
“嘘,小点声,哎,这要我说,这位也不长久了,身子这么弱,不是个长寿的,再说,这都多少年了,愣是没个后儿,我是先生也得想后路……”
杏儿听了心口一股子闷气!
小姨在这个家的窘境不是一日可见,但这样公然被她听见,还说小姨不长寿,还说那个姨夫已找好下家……杏儿眉心蹙得能夹死苍蝇!
她也不是不懂事,从前裴卿知对小姨还“礼让”,估摸也是看在冯家的面子,毕竟爷爷的权势在那儿;如今冯家倒了,甚至还多了她这么个小拖油瓶……杏儿不觉略显幼稚地狠捶了下心口,自己都把自己捶呛着了,恨这个世道,恨这个男人,有朝一日,她定当带小姨离开这个家,再也不见这个畜生!
是了,杏儿早已将她这个其实她也没见几面的姨夫,归位畜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