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头昏得厉害,惊鸿一瞥间只记得这人长得好看。我这时才有闲暇看个清楚,并非记忆美化,哪怕仔细端详,容初弦的脸也是很经看的。
不出所料的俊美的一张脸。
黑色发丝束得很是规整,不知为何其中有几束霜白银发,也并不突兀,反而更与他冷冽气质相贴。再加上一双极致纯粹的金色眼瞳——据说和容家上古流传下的血脉有关,是血脉继承纯粹的特征。也有说法是容初弦剑魂淬炼至极致,力量过盛臻于化境,才出现这样一双金色异眸。
总之,容初弦并不是容易让人忽视的存在。
我先前之所以忽略他,多半是因为心有芥蒂,心虚作祟,有意无意地忘了。还有一半原因,就是宋星苒实在太能闹腾了,加上让我头疼的舟微漪,以至于两个麻烦在前,我都忘记了容初弦这个稍小的麻烦。
这会我望着他的眼睛,被褥下的指尖微微蜷起,被我自己掐的有些发白。
……太尴尬了。
不仅仅是回忆起了前世的事,还是我突然意识到,我落水的事件中,他也是目击者之一。
宋星苒忽然犯病,他却不至于突然失忆。
我并不是很在乎旁人的看法,但也不禁想——他和宋星苒似乎关系还不错,方才,怎么没为他辩解?
在这种迟疑当中,我在思索要不要先打破沉默。向他道谢,再借口养病休息,让他自便即可——最好是直接回了宴会主厅,与其他人把酒言欢,不必留在这凄冷冷的小院中陪一个病秧子。
想到容初弦可能会在床榻边盯着我,我觉得比睁眼看见宋星苒还可怕。
却没想到,在我短暂的沉默间,竟是看上去十分寡言少语的容初弦先开了口。
“我先前没有走。宋道友唤了医师给你诊治,又熬了药,你那时看上去……很虚弱。宋道友说微漪君是你兄长,有兄长在一旁陪伴或许会好些,所以让我带微漪君从宴中脱身来看你。”
我:“……”
不了,我们兄弟关系不怎么好。
宋星苒到底是怎么传话的?他是有多讨厌我?
我还在默然无语间,突然意识到容初弦这没头没尾的一番解释,居然是在解释之前为什么不在这——这个我根本就没关心过的问题。一时心间也有些怪异。
我收起繁多心绪,只管对他微一点头,便垂下眼,用因在病中,显得有些细弱的声音道,“自然。之前多谢容公子出手相助,将我送回院中,不然……”
我难得起闲心开个玩笑,“我可能要孤零零倒在路边,不知何时等人发现了。”
显然,我的笑话并不好笑。
因为我甚至能从容初弦那张冷峻的脸里,看出一丝迷惑表情来。
我:“。”
不过容初弦还是很给面子地回了话,“不会。”
“……”
不会倒在路边,还是不会被人发现?
虽然意识到容初弦并不是个好的闲聊对象,但我因心中思索之事,还是再次开口,“说起来,我其实也应当向宋星苒道谢。”
我还想更委婉隐晦一些,但是和容初弦这样冷淡的修士聊起天来,总是很难轻松迂回起来的,所以我并不算隐蔽地直接提出了,“容公子会不会觉得我刚才——”
“做的过分了一些?”
我知道我是想问什么。
容初弦也应当知道,我是想问什么才对。
他为什么不为宋星苒澄清?
但容初弦并不配合,他略一沉吟后问,“你为何这样想?”
嗯?
“宋道友虽是无心之失,但到底鲁莽了些。”
……嗯?
“将功折过罢了。你不必为他多虑。”
“……”那一瞬我甚至怀疑,我是否在无意间给宋星苒和容初弦二人都下了迷心之蛊,才让这二人都这么鬼迷心窍。
不,就算我对我的人品不自信,也该对我的修为自信些。
总觉得他二人非常的表面情谊啊。
忽然间,我灵光一闪,捕捉到了其中关键——
怪不得!
容初弦因为舟微漪的关系在,搭救了我这个舟家的小公子。我落水,又特意去寻舟微漪,说明他误解我们颇有兄弟情谊,所以爱屋及乌,连带对我也态度颇好。
他刚才未曾说出真相,替宋星苒辩解,现在也只有“鲁莽”这个偏负面的评价,就更正常不过了——宋星苒也喜欢舟微漪,他们是情敌。
容初弦就算再光明磊落,哪有替情敌辩解的?
甚至顺带可能得罪我这个亲属家眷。
理清其中错综干系,我心中异样警惕也随之散去。
容初弦有其他目的,反而比不求回报更让我安心一些。
再说我虽然将他视为麻烦,相处也总不自在,但容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