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央仪被电话吵醒。
梦境太真实,以至于她花了将近半分钟才彻底清醒。彼时电话已经响到第二遍了。
央仪划开手机。
甫一接通,便传来闺蜜鬼哭狼嚎的哭声。
央仪按了下耳骨,轻声:“怎么了?”
闺蜜抽噎着说:“那个烂人出轨了。”
花了两三分钟,闺蜜才说清楚,男友,现在应该是闺蜜前男友,骗她钱给女主播打赏,加了女主播微信每天半夜激情畅聊,被她抓个正着。
央仪一下抓到话里的重点,问她:“真分了?”
“真的。他被我抓又不止这一次……”
央仪扶额。
所以这才是担心的点。都不止一次了,怎么每次都能当没事人似的,隔几天又如胶似漆回去。
自己的冤种闺蜜只能自己安慰。
央仪此刻也没了睡意,一边絮絮叨叨地安慰对方,一边走出卧室。
半山远离城市霓虹,只有掩映在植被旁的花园灯透进白纱帘,给客厅提供了一丝微弱光源。
央仪在冰箱前驻足片刻,随后返回卧室,披上外套。
闺蜜听出动静,瓮声瓮气地问:“你在干嘛?”
央仪无奈道:“准备找点喝的。”
“物业管家不送吗?”
“三点多了,小姐。”央仪揶揄完,想了想,“物业楼好像有一家便利店,我去看看。”
闺蜜后知后觉:“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央仪低头笑:“现在说是不是太晚了?”
对面静了几秒:“……那我也要吵!”
原本就僻静的半山住宅这个点空无一人,除了萤火般柔和的花园灯,只有不远处便利店的莹莹灯火照亮商铺前一小片人工草皮。
央仪进来的时候,店员正在柜台后面打盹儿,一件防风衣从头兜到腰,只能从轮廓判断出那里确实坐着一个人。
听到玻璃门响动,柜台后人形微动。
等央仪挑完东西过来结账,人已经彻底清醒地站了起来。
电话里,闺蜜正说到那个女主播。
“赌博的爹生病的娘,嗷嗷待哺的弟妹破碎的她,这烂俗身世真他妈风尘标配。现在出来骗钱,连人设都不改啦?!”
央仪再度扶额:“你还特意去看了?”
“当然!我不仅看,我还研究了所有过往视频。那叫一个露屁股露腿扭腰抖臀,兔女郎衣服上身都要改短三寸。你猜怎么着,我研究着研究着——直播间被封啦!真是苍天有眼!”闺蜜啐完,“也就那群狗男人五迷三道没脑子,精-虫上脑,真以为自己侠肝义胆能救风尘啊?”
电话内容有点劲爆。
央仪稍微捂了下话筒,对柜台道:“要个袋子。”
“您好,两毛。”
因为在听电话,央仪视线漫无目的地停留在那双扫码的手上。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手指薄茧颇多,却显得筋骨有力。
将最后一盒润喉糖装进袋后,那双手的动作停了。
电话里仍然在说。
“你知道吗?我一翻聊天记录,看见那烂人居然还义正言辞跟人家说以后别出来播了,社会坏人多,女孩子这么赚钱容易被盯上。人家问他‘哥哥那你是好人吗’,他一拍胸脯‘当然’。哼,好人哥哥又掏她妈看病的钱、还掏她弟妹嗷嗷待哺的学费……”电话里,闺蜜咬牙切齿,“你猜我怎么发现他这档子事的,王八羔子骗我几次没借口了,大半夜从我微信偷偷转账被我抓个正着!”
“……”
那确实,挺一言难尽的。
央仪一时找不到安慰的话,思索间,听到柜台后睡得舒懒的嗓音催促:“支付宝、微信?”
“……你先等等。”央仪喊停,对闺蜜道,“我付个钱。”
将手机调出二维码,她微微抬眼:“不好意思。”
亮堂堂的白炽灯将店内照得格外透亮。
店员没再套那件防风衣,露出里面的卡其色半袖工作T,一截小臂肌理流畅。看到二维码递过去,他才抬起反扣在桌面上、等得百无聊赖的手。再往上,是一张略有疲倦,却俊朗的脸。
寸土寸金的地方,连便利店营业员都这样高的质量?
滴一声扫码,对方向她伸手:“谢谢惠顾。”
接塑料袋时央仪才注意到店员一直向着内侧的虎口贴了枚创口贴。淡橘色的小熊纹路,歪斜又随意。随意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是伤疤有一大半还露在外面,贴了个寂寞。
配他现在那头睡得有些蓬乱的黑发倒是挺合适的,是种涉世未深少年般的可爱。
似乎是察觉到她还没离开,店员停下收拾柜台的手,抬头:“要给您送到楼上吗?”
一小袋东西而已。
央仪掠过他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