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僵了神色,忙上前迎道,“敢问官爷,这牛车上拉的是什么人。”
两位衙役叹了口气,指了指上面道,“城里媚香楼报了官,说是有俩人吊死在他们门前,还说他们自报了家门,说是大柳村人,知县大人便让我们把尸身送来,让你们认一认尸。”
“要是是你们村的,便看看有没有亲戚能安葬一下,若是不是,就只能送去乱葬岗了。”衙役们也觉得这差事晦气。
说罢,二人拿着根棍子,把那白布一挑,便露出底下两张灰呛呛的脸来。
村长和乡亲们犹豫着走上前,刚看了两眼,就都顿时愣住。
“是……王大喜和柳氏?”刘婆子睁大眼睛,率先喊出了声。
村长很是意外,没想到,他们两口子竟是死了……
细想一下,这些日子,确实没在村里见过这俩人,只是大伙也都没当回事。
村口一阵躁动,正好小糯宝在家闲不住,冯氏就抱着她走过来看一看。
得知王家出事,全村都很惊讶。
冯氏过来后,也不由一怔,忙问衙役,“这二人,是怎么没的?那媚香楼既然报了官,那弄不好就知道,他们可有说?”
两个衙役认出糯宝和冯氏,神色立马变得客气,答得也是耐心。
其中高个子衙役叹气,“听说,这两口子有个闺女死在了媚香楼,收完尸后,就气不过,总跑媚香楼去要说法。”
“嗐,那种地儿谁不知道,人没了就是没了,能有个啥说法。”另个矮个衙役直摆手,“媚香楼老鸨本以为他们是想讹银子,心肠却也挺软,还真给了五两银子,谁曾想,这俩人死活嫌少,就是不肯走,谁知半夜就吊死在媚香楼的门前了。”
“兴许,这二人还真不是为了钱,弄不好就是为了给闺女出口气罢,只是搭上身家性命,实在是有些可惜。”衙役摇摇头道。
听了这话,乡亲们都不由唏嘘。
想不到,像王大喜那样的窝囊废,竟然,还会为了给闺女讨说法,而舍得赔上性命。
“可怜啊。”村长心肠软,眼睛跟着发酸,“咋说也是咱村出来的,不好叫他们成了孤魂野鬼,在村里找块地方葬了吧。”
小糯宝眨巴着大眼睛,瞅了瞅那两匹白布之下,小脸露出若有所思。
而那两个衙役,也互相对了个眼神,见村民们信了,才松了口气。
事实上,王大喜两口子的死,哪里是这么回事。
分明是他们俩气不过,想去找媚香楼赔银子,却被媚香楼那狠心老鸨,叫人毒打了一顿。
却不曾想,失手把二人打死了,这才不得不买通了官府,伪装成上吊,勉强糊弄过去。
不过,没人疑心此事,那王家的事情便算是翻篇了。
虽然说他们家人缘儿差,但正所谓死者为大,村里乡亲都是好人多。
谁也不愿意在身后刻薄王家。
便由村长出面,挑了块好地方,就给葬了。
过两日,萧老太太便想着要动身回京,只是此处大柳村,她还很是舍不得。
于是思虑再三,决定还是过完中秋节,再行离开,也好陪着糯宝逛个灯会再说。
中秋佳节眼瞅就到。
小糯宝还不知萧老太要走,眼下一提起逛灯会,自是活蹦乱跳得高兴。
团圆佳节,算是一年之中,除了年节外最要紧的了,
韦氏书院也休沐了三日,韦院长没有亲人在此,便又跟着丰景,一块来姜家过节。
这一回,韦院长还带来了,书院学子们做的花灯。
“上回院长叔叔答应你的,让小子们给你做的灯,我可是都还没忘呢。”韦院长一来就笑道。
小糯宝一听,连忙欢天喜地的跑出去看。
就见马车里几乎已经塞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有兔子灯、大鱼灯,还有螃蟹灯、莲花灯,总之都可是好看。
“啊啊,谢谢院长叔叔!”小家伙可是开心坏了,抱着韦院长的胳膊就要窜高。
韦院长心里可美,当然也就忘了,书院学子们接到这份课业时,那一脸惨兮兮的小样儿。
得了花灯,月饼也买了,很快,就到了要去灯会的这一晚。
小糯宝顶着一双羊角辫,穿着红缎袄蓝纱裙,坐在冯氏的怀里,正要去秦菜居打个照面。
不曾想,马车才刚驶进西街,姜丰年就猛勒缰绳,来了个急停。
差点撞到一个人!
“这人怎么不知看路,横冲直撞的!”姜丰年皱紧眉,刚要下马去看。
却不想,待那被晃到在地的妇人抬头时,姜丰年便冷了脸色,竟然还是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