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双环羊脂玉,血渍早就晒干,斑斑驳驳地一大片。
一旁的金丝锦缎长袍,虽已破败不堪,但也仍能看出江南工艺。
顾军的炊兵们红了眼,围上去咬牙道,“没错,这就是那顾老贼的东西,化成灰我们也认识!”
“想不到,他耀武扬威了半辈子,竟然成了野猪的盘中餐,这真是、真是大快人心啊!”
“弟兄们,快来看,顾平之终于死了,哈哈哈!”
众人流着泪水,都咬牙切齿的庆祝着。
姜丰泽也露出喜色,又高兴地摸头自语,“还真是他,想不到,兰衣这法子有用,这么聪明的小脑瓜,怎么就看上我了呢,嘿嘿。”
很快,事情就传到穆亦寒那里。
穆亦寒听罢,只是微微抬眸,“哦?你是说,顾平之的面部已被野猪吃掉,辨认不出来了?”
“是的,没错,不光是脸,还有什么屁股、双脚,也都没能幸免,这老小子可是遭大罪了。”姜丰泽点头乐道。
穆亦寒视线转了转,立刻起身道,“带本座去看一眼。”
于是姜丰泽这就带路,一路朝着辽东营的废弃仓屋过去。
起初,他还担心那尸身太过惨烈,会污了国师的眼,只把白布掀开一半。
但穆亦寒却亲自上前,大手一挥,直接把遮尸布全部扯下。
穆亦寒垂着冷眸,将那顾平之的尸身打量了个遍。
他看了头发、耳垂,最后目光又落在,那带着厚茧的指腹。
等到收回视线后,穆亦寒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营兵,只玩味点头,“嗯,本座看过了,既然他已经身死,那此事就算了结了,把他埋葬了吧。”
起初,姜丰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就算不挂在城墙上示众,但起码,也得丢去乱葬岗啊。
“国师,咱们还要葬他?这……他也不配吧。”姜丰泽瞥了一眼那尸身,就气得想攥拳。
穆亦寒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摇了摇头。
“死都死了,本不必再为他费事,只是他这样子也太难看,埋了也算不污旁人的眼。”
姜丰泽听罢,只能听命行事,这就带人把他随便埋了。
之后的几天里,大麻烦除去了,朝堂当然一片欢喜。
而姜家这边,也迎来了新的日子。
先是小柳庄上的秋收,自不用说,粮贩已经一波接着一波来到庄上。
在姜家的坐镇下,这些商贩当然不敢诈秤、压价。
大家都卖粮卖得很是痛快,一个个的牙花子都快收不住了。
而家里这边,丰苗的南洋押货之旅,也必须得启程了。
还有丰景的国子监,也传来了今年的会试,国子监学子也要参加的消息。
这么多事情都赶在一起,冯氏他们都快忙的脚打后脑勺了。
不过眼下的重中之重,还是为丰苗送行。
毕竟这一趟,少说也得大半年才能归家啊。
等到送行那日,才刚过三更天,全家就乘着马车,拉了好些东西,出了京城前往津城的大码头上。
下南洋的船队早就集结。
不过京中不靠海边,没有能通航的大码头,所以只能去往津城送行。
等到到了码头时,太阳刚刚拨开薄雾,出来伸了个懒腰。
小糯宝嗅着微咸的海风,跳下马车,挽着丰苗的胳膊,就去船上参观了一番。
此次下南洋的船只,全是做得又大又威风。
船舱之中,不仅有好些个卧房,还有做饭用的炊房、能洗澡的浴屋,总之看起来,什么也不缺。
孙春雪钻进船舱看了一圈儿,出来惊叹道,“娘,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船,咋跟个房子似的,里头啥都有,那老五在海上走商,肯定委屈不着他!”
姜丰年皱了皱眉,瞪她一眼,“啥叫委屈不着?你当海上的日子是好过的!”
“要是遇着暴风雨天,又或是海盗劫船啥的,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来。”姜丰年想想就担心。
冯氏听了半天,有些忍不了,回头道,“行了吧你俩,就没一个人说话好听的,都赶紧给我闭嘴!娘还有话要嘱咐老五!”
说罢,冯氏拉着丰苗的手,罗里吧嗦说一大堆。
无外乎什么路上注意安全,遇到海盗舍菜换命,多吃船上的菜蔬,之类的话了。
小糯宝却不担心。
一直仰起小脸,笑嘻嘻看着一切。
毕竟,她在五哥决定出发前,就给他算过一卦。
此行不仅非去不可!
而且,绝对是五哥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场旅途。
况且,为了保证顺利,小糯宝还安排了薛映语,胡老大、胡老六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