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火从胸腔蔓延开。
林清也抬起手,银色的手枪指向时惟樾。
下一秒手腕一痛,她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手上的枪就落在他的手上,枪口直指她的眉心。
“恼羞成怒还想杀我。林清也,你的心性还要磨练。”
时惟樾收了枪,那把勃朗宁重新回到他的腰间。
他眉眼平淡,没有被这点插曲影响。
他将腿上的纸拿起来,看都没看一眼,便无情的撕掉。
车厢安静,只听得到撕纸的声音。
很快,那几张写满黑字的纸在他手中化作了碎片,洋洋洒洒的落入她手中的长盒中。
林清也低头看,有些发怔。
她愁了两天的事,在他这里一文不值。
时惟樾说:“倘若今日你被人算计,死了,到阎王那里哭诉被人算计,这是无妄之灾,阎王能把你送回来吗。”
林清也想哭。
这个想法在心中萦绕,眼睛鼻子都发酸。
哪里能和他讲道理?
他明明知道,这件事和她阿爸没有关系,和林家没有关系。
她做好了,从始至终没有对外暴露他的影子,算是做的妥当。
她还证明了阿爸的清白,换来的却是一阵数落。
她和他毫无交集,原本就无需替他做事。
“我不是你的兵,不是你的人,也不需要受你的恩惠!”
林清也猛地抬头,怒视眼前的人,“时惟樾,要不是你拿我阿爸阿妈威胁我,我没道理替你做事!”
她声音很高,变得尖锐。
林清也有些失控。
呼吸上下起伏,很是急促,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噙不住。
“你不做这件事,你阿爸阿妈也没机会做人质。”面对她的眼泪,时惟樾无动于衷。
又说,“偷运私盐是重罪,林家牵涉其中,清白于我而言有什么干系。我给了你机会,你做好了,现在才能坐在这里。”
时惟樾的面容,在她眼里模糊。
她泣不成声。
时惟樾说的,她懂了。
他暴戾恣睢,只看结果,解决阳城私盐垄断才是目的。
牵涉的人,谁有罪,谁无罪,不重要。
宋家这层关系,和时惟樾给她的枪一样,只是块老虎皮。
看着瘆人,里面什么都没有。
以前,她不能利用和宋家的这层关系。现在,她也不能用那把枪杀人。
正因为知道,林清也才觉得自己的命运,似乎无形之中被时惟樾掌控了。
她很迷茫。
不知道他为什么盯上她。
她摇下车窗,几乎将整张脸探出去。
外面的冷风吹的她脸生疼,脸上的泪水也吹散了。
副官谭耀林提醒她:“林小姐,这样危险。”
林清也没理他。
副官谭耀森看了眼后视镜。
他看的时惟樾。
冷风灌进车厢,刚有温度的车内,瞬间又变成冰窖。
时惟樾坐在林清也的旁边,不可避免的也浸在这寒风之中,他却垂着眸,纹丝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再次被摇上。
她问:“少帅,您对我手下留情,是想要我做什么。”
风吹干了眼泪,也吹醒了她。
时惟樾是讲目的的。
“你说呢。”
“……总不可能是看上了我。”
“难得你有自知之明。”
时惟樾偏头,促狭看了她眼,“自己父母健在,上赶着给别人当寡妇,还要守孝三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防我。”
林清也:“……”
再次被看穿,她很窘迫。
传闻总不至于空穴来风,她虽没看出时惟樾贪图美色,但防着总是无错。
人多口杂, 她也不想多增是非。
虽会落人口舌,但也能为自己增一项重情的美名,还能杜绝别人的心思。
林家的地位,不上不下,不尴不尬。
女人在这个世道本就凄惨,特别是美貌的女人。
她若不为自己打算,迟早做了别人的掌中之物。
时惟樾说:“都说军阀是流氓。流氓管你贞洁烈女、守孝三年么,那是正经人才遵从的。”
林清也再次沉默。
她脸上的沉静,再一次被他撕裂。
懊恼和窘迫再一次暴露在他面前。
刚哭过,面颊在冷风中吹过。眼睛、脸颊、鼻头都染上了红,缤纷的表情在她脸上,更添喜感。
林清也喊:“停车!”
她想跑。
车没停,还在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