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楼,高年级英语组。
“夏老师,您喊我过来是……”余烬低着个头,这时间越长他心里头越不安,眼见老师都把他带进办公室了,莫不是要被重点教育?
夏雨落自然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弯下腰,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了一支像黑皮鞋油一样的管状药膏。
“把裤脚撩上去。”说完立即蹲下,刻板的面容中带着一丝柔情。
她这是要给自己上药?
余烬忙不迭地弯下腰提拉着两只裤腿,其实两节课过去他已经忘记了疼痛。
小麦肤色的小腿映入夏雨落的眼帘,那肌肉线条清晰,就是其中一只位于小腿肚的位置有明显的青紫,且能看出磨破皮后渗出的血丝已经干涸。
夏雨落握着药膏的手一抖,抿着唇,随后一言不发地拧开药膏往伤口上涂抹。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余烬心头一颤,那滑嫩的指腹哪怕隔着白色的膏体也让他感受到炽热,好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被人捧在手心上的感觉。
自从六岁母亲离家出走后,他就跟着父亲相依为命。因为父亲工作不稳定,他也时常搬家,没有什么固定的朋友,更别谈来自母性的关怀。
忽然间,他忆起了小时候的母亲。
“下次要小心,”夏雨落站起身来,“这只药膏就给你了,跌打损伤都能涂。”
温柔的话语不断进攻着余烬的心理防线,他想说什么,可喉咙就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开不了口。
放下提拉的裤腿,木讷地接过药膏。
“好了,快去上课吧,我记得下节课可是你最喜欢的语文课。”
余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办公室走回教室的,只知道当自己坐在座位上还恍惚得很。
“哟,烬哥手里这是拿着什么呀?”
夏屿森诙谐地想要引起余烬的注意力,直接从他手中夺过药膏。
“还给我!”余烬站起身,铁青着脸。
“你……”
这样轻易就动怒的余烬是夏屿森和夏城城都没有预料到的,平日里哥几个开玩笑烬哥都很大度笑笑就过去了。
夏屿森讪讪地将药膏塞进了余烬的手心,“烬哥,我错了,你别生气……”怪吓人的。
余烬望了眼手中的药膏,一言不发地坐下。
深吸一口气,像是不在意般随手将药膏塞进了校服裤子口袋。脸上再次扬起肆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木头,刚刚想起了点不好的事情。”
“咳咳,我就说嘛,烬哥这么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凶人啦!”
夏屿森还没回话,夏城城倒是主动拍拍余烬的肩膀,嬉笑着抢答道。
“叮铃铃——”
“好啦,上课了,等下课了我们在唠!”
余烬掏出桌肚里的语文书,他像是迫不及待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夏屿森沉默,他觉得烬哥远没有他所表现得那般云淡风轻,也就城子那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才轻易相信这样敷衍的理由。
后排发生的事情前排的夏金枝她们并没有关注,因为夏筱筱的分享欲此刻全在江莱身上,连带着夏金枝也对这个新来的同学产生了好奇。
“同学们,一个暑假没见,大家有没有想我?”
精神矍铄的老头站在讲台上,他就是高三(1)班的语文老师,陈生。
“想!”后排起哄的同学们永远都敢于充当气氛组,这也是老师为什么能记住他们的原因。
能让老师记住的有两种学生,一种是成绩顶尖的优秀学生,另一种就是调皮捣蛋的差生。唯有那种中规中矩的孩子才让老师记忆不深刻,在班级里和透明人差不多。
“很好,你们的回答让老师很欣慰,那今天这堂课我就给大家个表现的机会,轮流上台默写古诗词吧!”
“……”台下立刻鸦雀无声。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夏城城小声地口吐芬芳,他就知道语文老师哪怕再和蔼,也不会放任他们学业不管。
必修课本上的知识在他们高一和高二这两年时间里已经学习完毕,如今只剩下些选修的课本随便讲讲就好,余外的只需要巩固复习。
“从窗户这边这组开始,”陈生拿着课本挥指着,“等等,那个同学看着面生,是新来的吗?”
“是的,老师。”江莱站起身,显得不卑不亢。
“你叫什么名字?”
“江莱。”
“什么江什么莱?”陈生有点耳背,这话说的有点大声。
“江水的江,克莱因的莱。”脱口而出的答案仿佛不用被刻意记忆,以至于他忘记了还有想隐瞒的人。
克莱因的莱……克莱因的莱?!
瞪大眼睛的夏金枝转头震惊地看向这个叫江莱的少年,他、他……难道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