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被穿透的声音在漫天的雷声中显得微弱不已。
莫惊春嘴角溢出血丝,长睫轻轻颤着,他胸口插着怜霜剑,而握着长剑的秋月明,则居高临下的睨着他这个手下败将。
一场血腥的献祭,让这个正道魁首再一次突破了极限。
下一次能喂饱他的,恐怕只有倾天灭世之灾了。
莫惊春喉咙中的血压不住,一阵一阵的往外涌,在泰山般的威压中,他的身体逐渐裂开了一条条细小的裂缝。
可他像是感受不到一样,长挑的狐狸眼仍旧蕴着浅淡的戏谑,轻佻的看着失控的秋月明。
“你,知道,她是什么吗?”
沙哑模糊的声音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眼都有血在往外涌,但莫惊春丝毫不在乎。
他扯着唇角,带着几分疯劲,笑道:“四海八荒,仙山琼阁,那是古往今来,唯一的一只魅魔……”
“‘因爱意食生,所近在惑,思欲不限深,故自毁。’原来如此……呵,原来如此……”
他疯了一般的笑着,猩红的长眸翻涌着极端的痴意,带着恶意的怜悯注视着秋月明。
“你不过……也只是她捕获的猎物,而已,秋月明,你会像我一样,死无葬身之地的。”
“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没有骗人,哈!你放出了一个怪物……”
他身上的裂缝逐渐扩大,密密麻麻的像是裂纹一般,恐怖至极。
这是身死道消的迹象。
秋月明高高在上的凝视着他,漆黑的长眸带着不易察觉的倨傲。
魅魔?
呵。
那又如何?
他能将她降生于这个世界,便能让她为他所用。
他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怪物”,能如何杀死他。
秋月明讽刺的勾了勾唇角,在看着莫惊春侧目想要去看废墟之外的青挽时,他额角的青筋怪异的抽动了一下,再回神时,莫惊春已经被他绞杀得灰飞烟灭了。
乌紫色的天空中依旧闪着雷光,长风卷着血腥气悠悠吹拂,稀疏的雨点砸在地上,逐渐密集起来。
秋月明身上有着灵力,隔绝了雨幕,倒是免了被淋成落汤鸡的下场。
但青挽可就惨了,蹲坐在角落,被淋得湿漉漉的,旁边的小花魔使出了吃奶的劲,长了一片大大的叶子,挡在她头顶,但也没什么用。
她想离开的,可是莫惊春给她划了结界。
他也不太聪明,没考虑到下雨这回事。
青挽呆呆的,想东想西,低垂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双鞋,绣着银色的竹叶纹,华贵精致,云纹的衣摆也一尘不染,干净得像捧新雪一般。
头顶上的雨水被挡住,她顺着抬头,便和秋月明正正撞上了视线。
青挽大抵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可怜,大红色的婚服被雨水浸湿,华贵的凤冠也歪歪扭扭,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脸侧和脖颈。
像只被主人丢掉的小猫崽,可怜兮兮的等待着再次被捡回家。
秋月明目光巡视着她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肤,没有找到任何一丝属于其他人的痕迹时才敛了几分身上的压迫感。
“起来,回家。”
他语气冷淡,眼帘半压的睨着青挽,带着点嫌弃的咕哝道:“笨蛋。”
青挽重点放在了前一句,“你要重新养我吗?秋月明。”
“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丢了?”
“我醒来的时候就不在卧房中了,小金鱼精跟我说,这是因为我太能吃了,你不想养我。”
“……以后少跟那些缺心眼的妖怪玩。”
“为什么……”
淅淅沥沥的雨声越发密集起来,被定在原地的小花魔看着那两个身影在雨幕中越走越远,声音也逐渐隐没在雨声中,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
青挽又重新被秋月明养着了,这次不一样,她有了新身份——无妄道尊唯一的徒弟。
其实在最开始秋月明是给过她选择的,那时圆月高挂,他有些懒散的依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背搭在眉眼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顾灼告诉你,如果想被养着,就需要一个身份?”
“嗯嗯。”青挽认真的点了点头。
秋月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身份?夫妻?”
“不是。”青挽摇摇头,看着秋月明,十分自然的问道:“你想做我徒弟吗?”
秋月明:“……”
他久久无言,青挽却是个傻的,还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徒弟在道义上需要孝敬师尊,我觉得很适合我们。”
秋月明侧目,看着她那严肃的小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像唤小狗一样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青挽不明觉厉,却还是听话的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