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智一想到顾家一大家子让这么东西玩弄于股掌之间,脸就黑得能滴出水来。
他骤然的情绪转变,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王雁珩瞥了他一眼,分明在问:怎么?
明智没有说得太直白,还有外人在。这是顾家的事,他既不愿外人看笑话,更不肯让谁插手收拾那玩意儿。
此刻只简单丢出一句语意不清的话:“舅舅以为,单论反应度,阿月比之你又该如何?”
王雁珩微微一愕,迅速捕捉到外甥话里的关键。
只是他到底是在仕途浸淫过的人,籍着杯盏的遮掩,转瞬便整理好了面部表情。
“呵,有趣。”答非所问,又已回应。
好巧阿元端了菜出来招呼:“大伙开饭啦!”
二人便搁了这事,引着客人往餐桌去。
席间推杯换盏,你来我往,舅舅头次带孩子们面对人情俗世,既是示范,也有引导。要教会他们如何谈笑间,保证宾主尽兴的同时,不着痕迹地达到双方目的。
直到酉时末,这席才散,王雁珩带着两个大外甥,亲自将人送到留下候着的马车处。
等张、李二人上车坐定,带着醉意道了再见。
做舅舅的扬起下颌,朝赶车的小子示意了一下,明智上前一步,往人手里塞进去半角银子:“辛苦小哥候到现在,一点心意,到了地方买壶酒暖暖身。”
耷拉着脸的小子一下来了精神,欢喜道谢。
明智交待道:“路上走慢些。”
“公子
放心,定将人好好送到。”
小哥甩起鞭子,马车在目送下渐行渐远。
甥舅三人往回转。
“你娘走水那个事,你什么想法?”王雁珩率先开口。
“我已有计较,到时若是有难办的地方再请教舅舅。”
“你有计较就行,那我就不插手了,只有一样,你娘受的罪,她得一样不漏百十倍受回来,介否则谁都以为可以在咱们跟前随意耍手段。”
“这个自然。”
明德是三人中酒意最上头的一个,这会让风雪吹散了些,总算恢复丝丝清明,“要谁受回来,你们找到人了?”
倏然整个人清醒过来,猛地看向二人:“找到人了?!!是哪个王八糕子,我马上去找他——”
王雁珩对他的反应一点不出奇,这时也没有喝止,淡声道:“回去再说。”
三人都是身高腿长的那种,没多会就回到顾家大院。
王曼青正等在炭案边,小炉上水发出滚水的声响,融合着外面只有飘雪声的寂静,像有什么东西将要冲破黑暗,展现在众人面前。
几个小的在沐浴,净房那边传来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曼青的肚子有点显怀了,现在让顾家人看顾得过分,比如张罗小的沐浴这种事,现在也不归她理了。
这会她坐在那张舒适的摇椅上,微微出神,面色也十分凝重。
几人到门口了,都没有察觉。
明智与舅舅眼神交接,莫名有种预感:“大嫂这两日对阿月的敌意有点过分明显
了,她本不是这种刻薄性子的人。”
王雁珩苦笑:“是啊,所以她比我们先意识到了什么?”
动静如斯明显,王曼青回神看来:“回来了。醒酒茶备上了,快过来。”
三人顺着她的意思,安分将醒酒茶灌了。
王曼青小声开口:“有个事——”
她斟酌着用词,想着要怎么往下说。明智见状给她递话:“你想说那个阿月跟走水有关的事?”
王曼青给自己男人添茶的手一顿,洒出的茶水滋在下方的炭上,一阵白烟乍然升起。
她抬眸,眼里的都是震惊和错愕:“你们知道了?”
又道:“明礼说的?”
王雁珩挑眉:“哦,连明礼都知道。那我们确实是太迟钝了。明智,你说呢?”
明智被点名,耳根不由红了。
这事怎么说呢?对风月之事懵懵懂懂的顾二公子,没有及时识破那个阿月,究其原因,或许是他忽然意识到对方对其有与旁人不同的心思,一心只想着怎么回避去了。
且明面是阿月救了自家娘亲,他于是在有恩要报,以及怎么不让对方难堪的情况下拒绝心意,这两样事之间反复溜达,而忽略了她在整件事里不符合常理的部分。
放任她逍遥了这么些天。
“我的错。”他诚恳接锅,奇道:“不过,大嫂与小三儿又是怎么发现的?”
双方指向一致,曼青再说这事,就顺当多了。
“这事,还多亏了娘说的那个火药的线索。”
“火药!”
明德脱口喊道,一提到这两字他就要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