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珍见儿子挂断电话,不由诧异问道:“和平,我听你刚才打电话的意思,我们已经卖出去6万件毛衣了?”“只是口头意向,具体能卖多少,还要等后天签了合同,收了订金才知道。”张和平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走到客厅窗边,看着窗外的星星点点。“这几天会比较忙,等忙完了,我再带你们去逛花都。”马秀珍凑到窗边,小声希冀地问道:“能不能去看看孩子?”张和平想了想,摇头道:“你没有那边身份证,最近偷渡过去太危险,等明年政策宽松了再说,不差这点时间。”“唉……”马秀珍带着失望回了房间。“表弟,订出去那么多毛衣,白布、针线怎么办?”大表姐马丽莉担忧道:“王主任都没弄到那些。”张和平摆手打断了他们的废话,“直接说你们的条件,不要兜圈子浪费时间。”“按1個工人年薪300块计算,10个工人才3000块,10万镁元订单的利润,能给10个工人发20年工资。”这年月,国内的成衣出口量极少,主要是款式问题,稍微花哨一点的设计,就不能过审。“这……”所以,张和平找港商当中间商的话,是说给旁边三个外人听的,不是只有他们厂可选。张和平不想说太多,淡淡说道:“订单数量还不确定,签了合同、收了定金才知道有多少。”这事,还得王主任拿主意。张和平拿出他连夜写好的订购合同,一式三份,其中有一条特别注明,所签订单必须交由南锣鼓巷街道办分配加工,否则……翌日,首都纺织三厂的人,一大早就来到了白云宾馆楼前。如果给首都纺织三厂做,毛利润估计就被他们全厂摊薄,可以忽略不计了。张和平的淡漠态度,让首都纺织三厂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讨论起了合同。这样一来,先不说婷美贸易公司兜底能不能赚钱,光是让张和平帮他们跑广交会,就是个麻烦事,他不可能一直帮街道办跑广交会。10名学徒工的一年工资,也就两三千块,转正的可能性小。张和平在宾馆外面接到了首都纺织三厂的副厂长、销售科科长、厂办秘书,看了他们三人的证件和介绍信,就带着他们进了酒店。“行!他们如果能签协议保证咱们街道的人3年内转正,我这边给你一个承诺,至少能签回100万镁元的纺织品订单。”张和平严肃说道:“然后,这两款毛衣的订单由我们厂做,质量由我们把控。”电梯来到27楼,首都纺织三厂的人被张和平带进了套房,三人情不自禁打量四周,心中暗暗咋舌,同时也在猜测张和平的身份。不知道是因为今天来的外商多,还是因为张和平昨天不按规矩入住白云宾馆。“没开玩笑!”副厂长,女科长不说话了,那位厂办的男秘书扶了一下眼镜,打头阵说道:“按照规定,厂里的利润都要上交。”男秘书看张和平没反对,继续说道:“伱们如果能签回10万镁元,我们可以在南锣鼓巷街道招收10名学徒工,20万镁元对应20名,以此类推。”许多制衣厂都抱着不做不错的态度,应付广交会;反正创汇与否,都是那点工资,大不了想其他办法升职。“喝茶!”张和平挂断电话,拿起茶杯邀请了一下,就神游天外了。“他们三厂招咱们的人去当学徒工,又不能保证转正,无非是截留我们的订单利润,先把人养着耗时间。”张和平这话说得直白粗暴,搞得旁边的三厂人很是尴尬,像是底裤都被扯掉了。这位首都纺织三厂的副厂长,估计是碍于首都那边正厂长的交待,以及张和平所住酒店的特殊性,他才没用疑问句质疑。等他穿着灰蓝毛衣、黑长裤下楼去接人时,遇到十几个穿同款灰蓝毛衣的黑人跟他打招呼,以及一些刚到的熟面孔黑人。而利润方面,10万镁元订单,单纯由街道办小作坊做,至少能保证4万镁元的毛利润,也就是6万块钱。今天的白云宾馆楼前,站了十几个安保,没有广交会采购证就不让进。“张和平同志,这个三倍违约金算在我们厂,感觉不太合适。”女销售科长指着合同上的条款,“我们对你们的产品一无所知,万一被纺织品外贸公司认为质量不合格,不给你们发货导致合同超期,这难道也要让我们厂赔违约金吗?”而对于大表姐马丽莉来说,如果能进厂当正式工人,就有可能拿到首都户口!电话接通,张和平简单跟王主任说了一下纺织三厂的条件,然后说道:“王主任,10万镁元的毛衣订单,咱们街道自己做,毛利润至少有6万块。”他们之间的招呼声,倒是让宾馆大厅热闹了不少。“他们给几个正式工名额,我给你签几万镁元订单回来。他们如果办不到,这些订单就找港商当中间商,咱们拿外汇自己办厂。”关键是,那些街道上的无业游民更喜欢进正规工厂,那是铁饭碗,是身份的象征。所以,能把纺线、毛线出口到港岛,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