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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1 / 2)

李乐盈心情十分轻松地回到了班级。刚到班,午休结束的预备铃就响了起来。她托付帮忙买面包的新同桌沈括估计是很早就回班了,招手让她过去。

李乐盈便加快了脚步。刚坐下就发现沈括放在她桌上的面包竟然还隐约蒸腾着热气。她愣了一下,一时对这位同桌的细心妥帖很是感动:“天呐,你是还专门跑去食堂帮我热了面包吗?不好意思,我睡太久了,应该早点回来的……”

沈括摇头说没事,只催促她趁热吃。等李乐盈撕开包装袋,她才叹了口气:“我早上看我堂哥扶着你来的,身体不舒服还是不要吃生冷的东西才好。”

李乐盈咀嚼的动作都跟着一停。她非常艰难地咽下面包,惊讶地道:“傅卫军是你堂哥吗?”她若有所思:唔,不过好像小地方的人确实是大多沾亲带故的,倒也正常吧。不过堂哥也算是很近的亲戚关系了。

沈括一直盯着她吃面包,大有要看着她乖乖吃完才作罢的架势,过了一小会儿,居然还从桌兜里掏出一袋牛奶默默插好了吸管递过来。

李乐盈倍感压力,一肚子关于傅卫军的问题也不好开口了,只得食不知味地啃着面包,心想吃完再做打算。不巧的是,将将吃完,上课铃就很不识趣地响了起来。

是地理课吧,李乐盈回想了一下课表,拿出已经快要变成跟人传话专用的小记事本,龙飞凤舞地划起来:“沈括同学~如果你准备学理的话再回我吧,不然还是认真听讲为好哦。嗯,我想问你一些关于你堂哥的事情,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

沈括十分熟练地接过本子,速度很快地刷刷写了不少字,可见也是上课传纸条的熟手了。李乐盈接过一看,乐了。沈括回道:“没事,班主任的语文课我一样传纸条。我和我堂哥(划去了几个字),不过我知道的……学校里的人基本也都知道,应该都能告诉你。”

李乐盈转着笔想了想。其实她倒不是想打听什么有的没的,比较关心的主要还是傅卫军的听力问题。她之前做志愿者的时候遇见的一些听障人士,大部分在定制助听器矫正后还是能接近正常听力水平的。但是傅卫军显然并非如此,她必须要凑得很近很近说话傅卫军才能听见,她并不觉得他的助听器达到了应有的矫正效果。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谨慎地下笔:“他的助听器是什么时候去医院配的?我感觉应该是不太合适,或者是这段时间他听力又有所下降,”想了想又把听力下降这句话划掉了,总感觉不太吉利,“他这样学习和生活都很不方便,你可以找机会跟他父母提一提。如果有经济上的问题,我可以帮忙联系一个慈善基金会。”

沈括这次却回复得很慢。她反复思量,时不时在课本上画下重点的左手也停了下来,完全没有听课了,好像李乐盈的这个建议让她很为难似的。沈括写了很久,写完了也不第一时间给她看,又踌躇了老半天,李乐盈都有点儿着急地用笔轻轻戳了戳她手臂,沈括才咬了咬牙把本子递过来。

“我觉得我堂哥应该不会跟你说,但他其实真的挺命苦的……我不是要替他博取同情的意思。他父母,也就是我小叔和婶婶,因为厂里出事故去世了。当时大伯一家还没有小孩,就领养了他们姐弟。但他听力不好是天生的,本来小叔他们细心照看教导着还能说几句话,到大伯和大娘那儿就(划去了几个字)后来,大伯他们又生了个弟弟,加上他当时已经完全(划去了两个字,李乐盈仔细辨认出应该是“聋哑”),就把他送去福利院了……当时我妈正怀着我,我家条件也不算好,确实负担不起,只能时不时去看望关照一下,帮堂哥承担一些学费什么的……

“至于他的助听器,那个不是去专门配的,配不起啊,是他(划掉了几个字,又反复涂成了黑黑的一片)捡到的,其实不要说医学专业方面的了,外行都能看出来他戴着都不合适,很松很容易掉!如果乐盈你有办法的话,请你一定要帮帮他,我可以天天给你带饭!”

很长的一段话,李乐盈看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她其实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理此时心下升腾的情绪,她在路边看到乞讨的陌生人都不敢多看,只会闭上眼很快地走开,再把零花钱给小林让他去给人家。

她一直非常清楚自己的幸运,明白自己的人生,哪怕是如今家中有变故,依然会被绝大多数人感慨一句“命好,羡慕不来”。

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比傅卫军更值得、或者说更配得上拥有如此顺遂的人生。她读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也明白这句话的原意不过是天道没有仁义这个概念,万事万物的命数就只是随机安排的命数——她在此刻又想到给她讲哲学的老师都是母亲特意去请的大学教授,傅卫军若有机会读到这句话,除了不甘与怨愤想必也体会不到其他,顿时感到更深切的痛楚——她从未像此刻一样,如此深切地理解了她曾在散文里看见过的那句,“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一个不幸者的愧怍”。

她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眼眶的酸涩,很用力地抿着唇。此时正好下课了,教室里只听到嬉闹说笑的声音,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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