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错节。谁知道谁曾经完美的画皮之下,又究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欲望。
一阵铺天盖地的晕眩袭来。
看来这几日,血是放多了,身体毕竟虚弱。
慕广寒实在撑不住,很快枕着燕王的臂弯,沉沉睡了。
梦里,处飘荡着浓郁的幽兰香。
地宫、天玺、南越,种种往事一闪而过,支离破碎。
等到终于有连成串的画面时,慕广寒只看到铅灰色的天空,落下簌簌白雪。
有人浑身是伤,摔在他的面前。
梦中,那人的脸是模糊的,慕广寒只记得他咳出鲜血,落在一片晶莹的雪面上。
“阿寒,他在骗你。”
“天雍神殿高高在上的大司祭,心中只有他的苍生天下。为了他们,他才不会管你死活,他一开始把你留在身边,就只是……为取你身上月华以赎苍生!”
“阿寒,你跟我走。”
“眼下还来得及,你跟我走,我带你逃离这里!”
漫天大雪冰冷彻骨,利刃一般的话语,更是将整颗
心生生插得鲜血淋漓。
月华城主还是后退了一步,在茫茫白雪中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信冕旒。”
“他不会骗我,何况,就算他骗我……”
而且,就算他是骗他,其实也没关系。
因为,一个为天下苍生要我死的大司祭,一个是注定要为天下苍生而死的月华城主。这不是巧了么?
终究也算殊途同归。
慕广寒那时,是诚心地从这个有点悲惨的巧合里,品出一丝命运善意的玩弄。
……只是,再然后呢。
再然后,又怎么样了呢?
大雪变作了淫雨霏霏,绵绵没有尽头。
那是他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大司祭落泪。潮湿的寒气顺着那人的脖子落进在他的肩骨桑,寒意阵阵渗透到了骨缝里。
那人抱了许久,最后放下。
怀里骤然空了。他想要抬起手,却僵冷着动不了。
“乖乖,等我回来。”他最后说。
不行,不行。
不能走。
混沌中,他挣扎,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必须阻止那个人的离开,不然一旦分开……
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梦境再度黑沉。锥心蚀骨之痛中,慕广寒只觉得浑身骤冷如冰,千斤巨石般沉重的情绪压在胸腔,他疼得皱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眼角滑落,湿润了枕头。
“怎么了?”
有人轻轻晃着他醒过来,温暖的指尖替他拭去泪痕。
睁开眼后没有梦中的大雪和阴雨,只有淡淡烛光安宁洒满床榻。
屋内一片黑沉恬静,燕王掌心轻抚他冰凉的脸颊:“是做噩梦了?”
梦境骤然褪潮。
又只剩下零零碎碎、不成片的一些影子。
他恍惚着,嗓子有些涩哑,半晌,低低嗯了一声。
大概是从来不曾见过他示弱的样子,燕王似乎饶有兴趣地勾唇笑了。温暖的胸膛靠过来贴着他,“不怕。”
“燕止。”
“嗯?”
他似乎又笑了,像是喜欢他唤他做“燕止”。
“此次我急回南越,是为那些洛州旧友。”他说。
“嗯。”
“你真的不怕么?”他问燕王。
“……”
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能够长久,所有人都会变。
他回南越,会去见旧友,自然也会去见顾苏枋。
纷纷血光乱世,谁也看不清前尘。
哪怕不择手段逆天而为、使用巫蛊邪法,只要能够所向披靡、在战场无往不利。长此以往,未必就不能借此逆流而上、逐鹿中原。
慕广寒相信,如果顾苏枋选择走上这条路,一定有他的理由。
“既是乱世,很多时候世间的法则就已无关道义、善恶、良知、因果,胜负的分晓最终仅是力量的强弱。”
“天道无情,成王败寇,在海清河晏之前,唯一不变的,唯有晦暗难明的混沌。”
说不定到时候,反而是南越王能说服我,陪他走上修罗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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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南越西凉终不免一战,放我回到南越,你必后悔。”
“……”
“嗯。”
“若是那样,你也一定有你的理由。”
“若是如此,也就是该我命薄。”
“我不怕,没事的。”
“快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