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的渣猫不会为自己没有认出曾经蹭过的短期饲主而感到尴尬,更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的问题。
——没被认出来,一定是你变化太大的缘故。
——反正一定不是我的错。
有着深邃绿眸的狼狈前情人似乎被问得呆住了。
半晌后,他张张嘴,又闭上,如此反复数次,最后还是没有因为愕然与难以置信而发出质问,他只是神情僵硬,语调更是僵硬地回答了问题——对面前那冷酷无情的危险男人重新报上了自己的大名:
“诸星,诸星大。”
时间仿佛回到了两人初见那年。
尼昂在听到这个绕口的名字,随口问出了当时一模一样的问题:
“日本人?”
诸星大:“……”
诸星大:“是混血。”
这一模一样的对话,完全不会给人一种怀念的温馨感觉。
只会让被遗忘的一方越发挫败无言,心想你是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诸星大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尼昂已经把掐着他脖子的手移开了,人也重新站起后退了两步,没了漂亮但冷酷的猫科动物的压迫,哪怕右手肘以下无法动弹,脑袋也嗡嗡得厉害,诸星大也能很快的撑起身体。
盘腿坐在地上,深绿眼眸的男人率先用完好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肘,应该不是骨折,更像是脱臼,于是抿抿嘴,一个用力,又是“咔”的一声,诸星大哼都没哼一声,眉头也没跳一下,便直接将手接了回去。
“精确的诊断和漂亮的接骨。”尼昂评价,语气漫不经心:“没断掉真是太好了,对吧?我原来是打算直接弄折的,只是脱了臼真幸运啊。”
“……”诸星大听见声音,抬眼看向尼昂。
对方却完全没有在看他,似乎只是单纯听骨头声音听出了这件事。
明白自己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的尼昂,现在的注意力正集中在自己脸上——他正摸索着把脸上那已经破损,失去伪装作用的人皮面具完整撕下来。
老实说,这个画面还挺渗人的,一张极其逼真的皮从面部剥落,如果不是没有血迹,那基本就是恐怖片的镜头了。
“呼,舒服多了。”
剩下的伪装人皮被完整的撕落,边角也没有碎屑被忽视,把没用的人造皮团吧团吧的塞进口袋,露出原貌的尼昂呼出一口气。
虽然人皮面具坏掉是意外,没了面具也稍稍有点麻烦,但尼昂的第一反应到底还是神清气爽。
——不用在脸上糊一层东西可舒服自在太多了。
诸星大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尼昂的脸。
没了陌生的伪装,对方那绮丽张扬的熟悉面容便露了出来,几乎还是诸星大记忆里的模样,除了更加成熟了些,基本没有其他变化。
他深绿眼眸深处不由闪过一丝迷茫与怀念,但更多的,到底还是浓郁至极的复杂,以及被命运打压的萎
靡。
满满一副物是人非的浑浊阴郁。
“你忘得还真彻底啊,你当年突然一声不吭消失,我还等了你很久。”诸星大看着尼昂半晌,最后自嘲般沉声道:“我的长相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变化才对吧,你完全没有认出我吗?”
“不,准确来说,我还是有点熟悉感的,不然我也不会因此警惕你。”
虽然大致想起有这么个人,但的确已经忘记旧情人长相的尼昂歪歪头。
他重新上前,在诸星大面前蹲下,并似笑非笑地凑近,兴致勃勃地仔细打量着对方,尤其凝视着那对绿眼睛。
“没办法,你的画风变得有点大,我一时半会没能联想起来也很正常……我现在不是已经把你对上号了吗?”
面前狼狈的绿眼睛男人,早不再如当年初见时那般,有着一对未出社会大学生那般清澈明亮的双眼了。
“一副丧家犬的模样呢。”
尼昂观察半晌后,低笑了两声,语气无比轻快,没有半点同情:
“虽然剩的印象不深,但如果是情人的话,我肯定不爱找同行,也更不可能找你这种没什么精神的丧家犬,基于这一点考虑……哈,命运还真是反复无常啊,短短几年,就可以把一个人变得那么狼狈。”
“让我努力想想,当年在布鲁克林区那件地下酒吧整天蹲我的那个青年,我隐约记得是个前途无限的大学生吧?”
一夜情的对象,自然得足够无害,也得足够顺眼称心才行。
而现在诸星大,完全不符合这两个标准。
“……”落魄至极的诸星大面无表情的回视着,像是被戳中了内心的伤疤,不由抿了抿嘴。
“你遇上什么事了?”
稍稍有点好奇,尼昂毫不委婉地进一步询问,但他却并没有打算听对方说明的意思。尼昂直接当着面从兜里掏出手机,搜了搜最近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