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濯坐好,聂红豆就把条案上变温了的汤药端给了他,宋濯朝她道了声谢,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喝的这么快,他就不觉得难喝吗?她咽了咽口水,觉得前段时间她喝的那些药又从胃里翻涌了上来,她赶忙从自己腰间的糕点袋中拿出块碎了一角的翠玉豆糕压了压。
“怎么了吗?”她看着他伸了一半又讪讪收回的手,后知后觉的明白了点什么,他不会以为她刚才拿糕点是给他的吧?
可是怎么办,好像就这一块了她捏着最后那块翠玉豆糕,吃也不对,不吃也不对。最后,秉着不能粒粒皆辛苦决不能浪费的心,她把糕一口吞下。
“没什么。”吃了药,止了咳嗽的宋濯现在也恢复了点力气,他看聂红豆吃翠玉豆糕吃的有点急,就想给她倒杯水,谁知他的手还没碰到茶柄就被一直观察着他的聂红豆给抢先了一步。
“你想喝水跟我说呀,哪能让病人自己倒水。”她把斟满了茶的白瓷杯往宋濯跟前推了推,过满的水洒了她一手,她有点尴尬的“呃”了两声,笑道,“好像多了点,不过没关系的,你喝掉点就好了。”
宋濯看着她笑也跟着扬了扬嘴角,“好。”
聂红豆,“都说你在白虎山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可为什么你现在会”她上下扫视了他一眼,“这样?”
宋濯笑道,“郡主救命之恩,在下此生不忘。”
聂红豆,“救命之恩?”
“我什么时候救了你的命了?”聂红豆不解,“难道你说的是请神医救你这件事?可他们也是昨天才到,别说救你了,就连脉搏都还把一下,所以这也,还算不上救命之恩吧,再说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也没到需要救命的地步。”
“还有,”既然话题都引到这儿了,那她也就顺势问出了她昨天想问却没来得及问的问题,“你是不是很早就醒了?或者说,你根本没像外界传的那样严重,白虎山一役你是受了伤,但不至于昏迷,更没外界传的那样什么没几天活头了。”
“郡主这是忘了?”虽然当时信上有让他将她救他之事守口如瓶,但不至于他们都见面了也不能提吧,宋濯弄不明白聂红豆的心思,但又实在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救自己,且还那么准时的救下自己,只好试探道,“七个月前,不是郡主派人将百草生灵丹送到白虎山大营,救在下一命的吗?也是郡主交代,让在下苏醒之后一定要隐瞒伤势,向外界告知的越严重越好?”
“百草生灵丹?”她离开长安前,春三月曾把她拉到屋里悄咪咪的给了她一枚丹药,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她不慌不忙的从腰间另一侧的荷包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檀木匣子,“你是说这个吗?”
这下,就连宋濯也糊涂了,因为制作百草生灵丹需要萆荔仙草,而此草长于在悬崖峭壁之上,非机缘无法找得,所以百草生灵丹世上仅有三粒,两粒下落不明,只有春三月出嫁时药王山山主给的那粒世人皆知。
再加上那封落款为郡王府的信,宋濯便更肯定了自己吃的那粒百草生灵丹就是云州郡王妃春三月手里的那枚,可现在,他盯着聂红豆手里那枚一模一样的百草生灵丹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宋濯在思考,聂红豆同样也在思考,如果宋濯七个月前吃的百草生灵丹不是春三月的,又是哪来的?听宋濯的意思那人还打着原主的名义送的药,宋家怎么说也是镇北侯府,又手握重兵,成为宋家的救命恩人就这么不好?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不想成为宋家的恩人,那她大可行好事不留名,为什么又要把这件恩记在原主的头上?
看过推锅的,还真没见过打着别人名义做好事的。
“有没有可能你吃的药是药王山给的,因为不想露面,所以才报了我的名号?”有药又跟郡王府关系匪浅,聂红豆思来想去只想到了药王山。
见宋濯没否定她这个想法,聂红豆赶忙道,“我这就修书去长安,让娘再写个信去问问。”
又聊了半天没营养的话,宋濯面上显露出了些疲态,聂红豆知道大病初愈的最不能缺的就是优质睡眠,就主动站起来开口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等你睡醒了再让神医给你看看,他们大老远来这一趟也不容易,总得让他们看看才好放心。”
也不知道她的话是哪句触动到了宋濯,他的耳根肉眼可见的绯红起来,他偏头轻咳,掩饰掉羞色,点了点头,“一切但凭郡主做主。”
“郡主?”聂红豆推门的手停了下,转头跟他说,“我叫聂静姝,你以后就叫我名字吧”
“这,郡主为君,在下为臣,在下岂敢直呼郡主名讳。”
聂红豆,“这”她刚想说“这没什么,不管是她还是郡王府都不在乎这些”,但转瞬,她就想到了原书里对他的描写,恪守礼节,忠君爱国,于是,她说,“随你。”
“是。”他嘴角微微上翘,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不浓不淡的剑眉下,那双眼白比例极度适中的瑞凤眼,秋波流转,不知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