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普通六年,慈州有嘉禾天降,白巾贼李弘反,陷温宁、山阴等县,诸军不能当,守令多死之。
慈州城的嘉禾一连下了半夜才算是消停,苏彻这才飘飘然回府,正好看见阴阳法王捧着一盘子卤肉坐在连廊bsp;“前辈好胃口。”
苏彻看着阴阳法王用手指将那碟卤肉一片片送入口中,吃得满嘴流油,不时从旁边捏起酒壶嘬上一口。
这位按理来说也是位享用香火的鬼修,不过这豪放的吃手实在是让苏彻想起许多凡人好汉。
“怎么也比不过你老这大晚上的飞上天去当神仙。”
阴阳法王看着苏彻摇了摇头:“人言李弘是道君临凡,我看应该是你才对。”
“闲来无事,随手鼓捣鼓捣。”
苏彻看着阴阳法王:“倒是让前辈取笑了。”
“没有什么笑不笑的。”
阴阳法王从袖中摸出一张面具:“今晚咱们得走一趟…”
钟山会。
苏彻看着阴阳法王手里的面具,真是久违了呢。
慈州城内天降嘉禾的消息并没有传的很远,不过此刻距离慈州城不远的山阴县已经能够看见白巾军的旗号。
自温宁县而起的这支乱军终于有了几分模样,虽然称不上甲械精良,但也是在这几次攻破县城的战阵中磨砺出来了些许锋芒。
军分二十四队,彼此之间各有服色衣号区别,也有了统一协调的中枢。
司空徒此刻端坐在大营之内,摇摇看着前方的山阴县。
这座县城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不过他很快便将之抛于脑后。
营帐之内,灯火通明,此刻乱军之中的首脑人物几乎尽聚于此。
首先便是那位“太平真君”李弘。
他是个看上去非常干净宁静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眼神清明,五官端正。穿着一袭黄袍静静地坐在最中央的椅子上,不发一言,只是嘴角带着笑容,静静地听着。
左右两边坐着他的左膀右臂,文臣之首自然是大江盟的那位玉盟主,这几日攻城略地的大好局面似乎反而让他更加忧劳,脸上带着退不下去的倦色。
与玉宸相距不远的便是鬼帅司空徒,这位霸魂入体的鬼修似乎修为也跟着水涨船高,周身煞气凝练,一双重瞳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除此以外,nbsp;实叉难陀身着淄衣正坐在拿着一串念珠,似乎在进行某种竞赛。
一位秃顶的光头散修坐在还丹鹿神君。在鹿神君对面坐着个衣着邋遢的道人,五短身材,头顶上插着一根木簪,两撮鼠须横鼻子两边。
“过了山阴县,前面就是慈州城。”
玉宸看着面就又不一样了。”
在此。
山阴县根本没有县令,自从前任县尉调入缇骑之后,大梁朝廷就好像把这座县给忘了。
后来阴阳界碎,佛门在中土横插一手,这山阴县更是直接并入了郭北县,现在这里已经是佛门的地盘,城里早就没有了活人,倒是不知道有多少当初从饿鬼道里跑出来的饿鬼还在周围活动。
穿过这座空城,前方便是无兵把守的慈州城。
“慈州城内已然无兵,不过还有两个棘手的人物。”
玉宸展颜笑道:“一个是行幽御史熊绶,原本是玉阳山的山门行走,另一个便是杜陵苏氏的苏彻,黄天道的门徒,一手剑术极为犀利,不过今日咱们不说他们两个,我这里倒是有点好吃食,想要分给诸位。”
他伸出手掌轻轻拍击,当即便有在一旁侍候的仆役捧出食盒,将里面的白瓷大碗在每人面前摆了一碗。
司空徒看了一眼,碗中是加了许多吃食的白粥,里面漂着些肉干青菜什么的。
他久不用人间烟火,对这种白粥更是一点兴趣也无,司空徒更关心的是玉宸想用这碗粥说明什么。
呼噜,呼噜。
司空徒转过头,自家那位“主上”,此刻正捧着那白瓷大碗,也不管里面的白粥凉热,直接往嘴里灌去,白粥洒了胸口一大片,这位依旧浑然不觉。
“盟主,这是什么意思?”
鹿神君看着面前的白瓷碗等着玉宸的回复。
“如今慈州全城上下都在吃这个东西,四门皆有粥厂,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管是谁,过去都有一碗粥喝。”
独山君与实叉难陀只是念佛,那衣衫邋遢的道人更是对这一切浑不在意,只是鹿神君与司空徒皆是微微皱眉。
“这一天要耗费多少粮食?他们要把慈州的粮食吃空么?”
鹿神君看着眼前的白瓷碗,从旁边取过调羹搅动一番,似乎要看到这里面用料几何。
这也由不得他不关心。
如今这白巾军全军上下的军粮兵械,几乎都是有罗刹海一手包办,从东海那边辛苦运过来,这才维持住了白巾军今日的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