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混着血往下流，“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干净、整齐、高高在上，你有狼狈的时候吗？你挨过饿、受过冻、死过吗？凭什么什么东西都是你的？我的兄弟、义兄都是你的，我什么都没有。”他用尽力气攥紧拳头，“你能有的我为什么不能有？”
凌泰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听着他诉说这么多年的委屈。
良久，他并没有得到答复，他吼道：“你说话，又不是哑巴！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我该说什么？我该说我们只能有君臣之义，不该有兄弟之情？”他慢慢地朝他走来，一步一步，仿佛走在刀刃上，“当年我从军是与你们一起的，可是不到半年，我父王将我召回。当着众人的面斥责我，抽掉了我所有的权利，将我一贬再贬，我如丧家之犬一般被赶了出去。就是那里，我认识了萧眀禹。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了，我所担的责任与你们都不相同。你有回头的权利，我没有。”他蹲在霍安面前，扯出袖子轻轻地擦拭他满是血迹的脸，“我曾经想过任性一次吧，反正我不喜欢她，你刚好喜欢。莫家和霍家联姻其实也挺好——”
“咳！”莫凯之斜眼睨他。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想要，你可以让给我？那我要你的位置！”
凌泰臻摇摇头，“这个不能给你。”毫不意外地看见霍安讽刺的一笑，“我并不贪恋权位，可是这个位置不能交给你。因为北地的百姓不在你的心里，你的眼睛看不到他们。今日之事，并未酿成大祸，我不杀你，可也要给北地一个交代。往后，你就去烈士祠守着吧。你的一双儿女，霍家的族人我网开一面。”
“你既然尽在掌握，何必做今日的戏？”
“由始至终我想要找的都不是你。”凌泰臻变了脸色，“我只是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林相和先太子，致使两地和谈破裂，战火纷飞。只是我没有想到，你没有搅进那件事中，却在筹划另一件事。”他很是失望，擦干净手上的血，站起了身，“来人，把他带走吧。”
霍安突然间笑了出来，似乎是在笑自己的可笑和无能。
此时莫凯之走到他面前，围着他转了两圈，看得凌泰臻莫名其妙，他摸着下巴，突然开口，“这么说，我妹妹是你妥协的结果？你根本就不想娶她是吧？”
看似闲话的威胁让凌泰臻叹了口气。
“所以大王将你赶出去了，活该！”事情结束大半，他终于松了口气，“诶呀，此事一了，我该和妹妹叙叙旧的。”
“没玩了你！”凌泰臻揪住他，“你不是从军营偷溜出去找我，然后一天打我三次，还没打够？”
“还说呢，要不是你尽做些不着调的事，我会偷跑？我爹知道了还给我四十军棍，让我在火头营待了整整三年，三年！”
“哎，行了行了，少翻旧账！”凌泰臻摆了摆手，不想与他纠缠，“阿翊和锦州那边怎么样？”
“得看大安太子的行程了。你可要想好了，一旦大安的人进来，就等于你默认——”
“多少年前就默认了。”凌泰臻摆了摆手，“我们夹在胡人和大安中间，动也动不了、跑也跑不了，何必呢。”
莫凯之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反正也不是他的家业，“这些人，什么时候醒？”
“快了，就一盏茶的功夫。”
“大王，三娘子不见了。”一个暗卫匆匆赶来，“卑职在世子的院子外看见了几具尸体，不是我们的人。三娘子并不在新房内。”
凌泰臻皱了皱眉，有些摸不清现在的情况，“什么情况？”他又看向了莫凯之，二人大眼瞪小眼。
“卑职在郡主的手边发现了一张字条。”他将字条递给凌泰臻。
他刚看了一眼，面色一凛，“霍励呢？”
“在哪儿呢。”他朝身后指了指。
凌泰臻招手让他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原本还满不在意的人顿时瞪大了眼睛，而后叹了口气，“唉，咱家的孩子确实不如人啊。还好把阿翊调走了，不然指定得捣乱。我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