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个,林宪怀就往起一坐,他想,铺垫做的差不多了,铡刀必是快落下了。
这一道道圣旨,一条条政策,都是在安天下人心。
先是安定官员的心,朝廷说:别怕!没想怎么样,安心的呆着吧。
紧跟着安定天下民心,朝廷说:轻徭薄赋这次要落到实处。百姓这个时候的注意力都在减免赋税上,便是父母官被带走了,百姓也只交好,觉得这必是跟之前的赋税征收有关。朝廷听的见百姓的声音,看得见民间门的疾苦,心如何能不安?
再然后,便是军中!这才是重中之重!这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军中那些将领,少跟地方官勾勾搭搭的,你们能造反还是怎么着呀?军械革新就意味着,你就是反了,依旧打不了持久战,干不过朝廷。既然是注定会死的局面,那就都消停点,呆着吧。
铺垫都到这里了,那朝廷现在下什么决定,都不怕了。
林宪怀的手点在邸报上,“这是陛下的主意?”陛下要是有这个能耐,之前就不会受制于人。只能说,陛下身边有谋臣了!这个谋臣不是任何人熟悉的。他的这个办事风格,很稳健。
可以说,若是下棋,他是步步不落空。
但是,这人不是叔珩!
叔珩是否有此能力,他不敢下结论。这个孩子总是出人意料!但是,她手里要过那么多的人命,她必然会非常认真的把案子做好,势必叫每个人都得到公正的判决。
所以,陛下身边还有其他的高人。
没来由的,林宪怀想到了金肆晔,是他吗?
就是他!
小皇帝落下一子,问坐在对面的人:“下一步……下一步,朕希望以朕的名义来做这件事。”
“为何?”
小皇帝叹了一声,“林叔珩……朕不能将她陷在旋涡里。”
四爷执棋的手一顿,然后缓缓的落下,“那陛下陷入旋涡中,臣等又如何忍心?”
“朕是君王,生杀予夺之权,乃天授!”说完,非常坚定的落下了白棋。
四爷瞥了一眼因为用力而抿起嘴的小皇帝,他又慢慢的落下一子,这才道:“陛下,您不觉得律法还是需要完善吗?”
嗯?
“当年,新明为了修订律法,从各地各行各业选了百姓前来为了修订一部能普遍施行的律法。而今,百余年过去了,也该有一些适当的补充了。”
本来也应该如此。但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四爷就笑了,“臣以为,既然都将那么些人请来了,不若将事关之后朝廷发展的大事,也来征询百姓的意见……”
小皇帝手里的棋子‘啪嗒’一声掉落了,将棋盘砸的散乱:“你的意思是……”叫那么些人一起参与判决!
四爷将棋子归位,然后看向小皇帝:“不该呀?百姓无权参与?”
不是!
“对啊!监察阁既然出了问题,但也不该只有一个借调过去的人员做这个判决。职权应该分明,林大人来判,本就不合法。她只是奉命调查案件,还案件一个真相。至于说,怎么判,这该是监察阁的事。监察阁渎职在前,为了彰显公平公正,请更大规模的人来监督其行事,难道不在法之内?”
小皇帝:“…………”好像懂了!道理占的住脚,那是说服别人的。可其实骨子,他却摸到了权利的用法,它原来还这么这么用呀!
四爷这才笑了,“……”权利这种东西,该独断的才独断,不该独断的就要让渡权利。
小皇帝越琢磨越有味道,所以,之前的那些降低赋税征收,求真馆的枪械革新……这都是他一言而定的。可等到了后续可能引发一系列问题的时候,他却说,该叫更多的人来参与!
说这是耍滑头吧?也不是!因为更多人知情、更多人参与,不仅更有威慑力,而且更能得最底层的人心,这才是统治的基石。
基石稳定,军心安稳,还能翻了天?
小皇帝就说,“从治下清明的州府县随即抽人,户部拨银子,着官府妥善将人送到京城,即刻就办。”
四爷又道:“陛下,军机和兵部该上折子,请各区军帅、大帅回京,试用新军|械。此事,也该广而告之!”
小皇帝一下子就笑了,这个安排:妙妙妙!
四爷起身去安排去了,小皇帝看着此人的背影,真就觉得:朕也算是从小受过皇室教育的,怎么对于权力的用法,还不如此人娴熟呢?
他看着棋盘,良久:此人之能,不在这尺寸棋盘上。他是个能把天下做棋盘,万物做棋子的人!
唉!林叔珩啊林叔珩,朕是真心看好你!朕也是真心想帮你。可是,你自己也得争气呀!朕现在就是觉得,你可能不是金肆晔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