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琇刚刚转醒,力气却大的吓人,险些将他叔父的袖子拽下来一截。
沈确微微皱眉:“什么事?”
沈琇扒拉着他:“方才洵先生为我诊脉,我,我瞧见了他白纱底下的脸!”
沈确:“嗯。”
他在床边坐下,提起紫砂壶倒了杯茶水:“看见了,怎么了?”
沈琇:“我,我都怀疑我眼睛花了……天,叔父,你知道他是谁吗?他他他他!”
说着说着,手便哆嗦起来。
沈确端起茶盏,用盖子撇开浮沫:“嗯,他是谁?”
沈琇:“您可能觉得我看错了,但我绝对没看错,我确认了两遍……他,但他的脸是陛下!”
他思维混乱,话痨属性又发作了,开始旁若无人的絮絮叨叨起来:“我原本以为是我头晕眼花,看错了,毕竟以洵先生的能力,和宫里的那位乃天壤云泥之别,可……可那样貌别无二致,我偷偷掀起眼皮看了好几眼,又想到当时洵先生拦我,说当年都是他的手笔,还有那对朝廷神鬼莫测的掌控力,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皇帝!”
说完,他盯着沈确,等待叔父的裁断。
是相信,质疑,还是其他反应呢?
沈确饮茶:“哦。”
他漠然道:“你再胡说什么天壤云泥,我便上奏陛下,让他再杖罚你一次。”
“……”
沈琇抓着他的袖子,不可思议的重复:“我说!洵先生是陛下!”
沈确将袖子从傻侄子手里拯救出来,拍了两下,嫌弃道:“这事儿你知道便好,陛下隐藏身份有他的道理,他既然不想被戳穿,你便装作不知道,包括薛晋那儿也不能说。”
“……”
沈琇怔怔看着沈确,他刚从病中醒来,脑子还不太清醒,只狐疑道:“啊?”
沈确:“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莫要再提了。”
说罢,沈确放下茶盏:“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既然清醒了,你再修养两日,便起来工作吧。”
沈琇还是呆呆的看着他:“……哦。”
他看上去傻的可以,迷茫又恍惚,眼见沈确要走,沈琇才剧烈的扑腾一下:“也就是说,您已经知道了,他真的就是!”
说到这里,沈琇突兀的停住了。
沈确已经提起衣摆迈出门槛,只微微颔首:“就是。”
沈琇:“……”
他砰的一下,仰面躺倒在了床上。
沈琇病着的时候,房间里还算热闹,大夫丫鬟进进出出,为他翻身换衣,床榻前也时时有人来看看,沈确每日来确定情况,薛晋也常常探望。
可他一好转起来,丫鬟们工作量小了,不必频繁出入,而沈确忙着批文书,薛晋也去处理军中事务了,两个人都把沈琇忘了,开始各自忙活各自的。
于是沈琇成了没人在乎的倒霉孩子,他病了一场,人像是烧傻了,不时盯着天花板发呆,嘴里念
叨些有的没的,看着野草一般,怪可怜的。
江巡看在眼里,怕这病有后遗症,耽误沈琇以后当巡察御史、在朝堂用笏板抽人,于是日日前来看诊。
他还不知道沈琇已经见过他幕篱下的真容了,将白纱扣的严严实实,当他跨进小院,将药箱放在床头时,沈琇就像只惊弓之鸟,蹭的从床上弹射起来。
江巡便皱眉:“病刚好要躺着,不要剧烈折腾。”
……??[”
江巡坐下:“我来给你复诊,手给我。”
沈琇便鹌鹑似的缩回去,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放在江巡拿出的脉枕上。
江巡刚按上去便咦了一声:“你心跳的好快。”
他不是正儿八经的医生,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装了这么久也装的像模像样,起码的心跳频率他还是能感受的。
眼下,沈琇的脉搏剧烈颤抖,他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心跳却和刚跑了八百米似的,砰嗵砰嗵。
江巡狐疑的看过来,沈琇满脸通红,血压都要炸了。
江巡皱眉:“66,真的没有后遗症?我看他这样子不太正常。”
66也狐疑:“是欸,心跳过速,血压过高,交感神经极度兴奋……可是我没查出有问题啊?”
它戳戳宿主:“你把脉把久一点,我再仔细看看。”
江巡做沉思状,继续把脉。
在66和江巡共同的迷惑中,沈琇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血压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简直到了晕厥的边缘……
66小小的屏幕写满了大大的疑惑:“真的好奇怪诶。”
在沈琇要窒息之前,江巡移开了手。
他试图和沈琇拉进一下关系,于是道:“你在两湖的政绩我也听说了,很好。”
沈琇尬笑:“那,那是先生指导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