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一连下了整整三日。
饭亭子都有些漏雨了,早上起来,姜晚澄四人都只能端着碗,在灶房里将就着吃了早饭。
雨天路滑。
封老背着温二郎去学堂,温二郎则在封老背上撑着伞。
姜晚澄叮嘱他们一老一小的路上小心后,目送着他们离开,才又自己打着伞去了菜地里。
大梁是北地,所以种的胡豆,也比南方的晚熟许多。
这时候,地里有了嫩胡豆,摘下一筐子,中午便可以和当初在巫山上熏的的冬笋,做个炖豆子吃了。
雅姐儿百无聊奈,捧着小脸坐在门内望着阴雨绵绵的天。
“阿姐,这雨到底要下到何时呀……”
姜晚澄也不知道。
只能让她把千字文拿过来,教她继续认字来打发时光了。
封老回来时,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姜晚澄忍不住问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我看您这几日好像都有些心事”
封老叹了口气:“澄儿,不瞒你说,师父想亲去一趟扶駿县。”
姜晚澄:“那您只管去便是了,为何要叹气”
封老瞪着她:“家中如今唯有我一个成年男丁,我若是走了,你们姐弟三人,娇的娇,小的小,弱的弱,如何能成!”
“那温大郎,也不知这几日是怎的,一直不下山来!”
他狠狠咬牙道。
不过,想到那猎户即便是在这里,怕是自己也走不脱的。
上一次,他不还把自己给逮了回来
那臭小子,好似生怕自己背刺了他似得。
他封老头岂是那种人
虽然他对他们温氏兄妹仨的身世确实无比的感兴趣,但既然他们不愿自己去触碰,封老便也罢了,没再起那心思。
“说实话,师父这次去扶駿县,是想去弄些东西的。你也知道,师父自和你们待在一处后,已经很少再研制新药了,除了怕误伤你们之外,那些东西师父确实也已经不少。”
“不过,这偶尔来了兴致,若是不做出来,师父是连觉也睡不着!”
“从前师父和扶駿县的特供毒物商行,就有些来往。如今青阳镇别说找人联络了,连个蚊子都找不到。所有师父才想亲自去跑一趟!”
封老搓着小手,生怕姜晚澄生气,觉得自己是想丢下他们。
姜晚澄瞧他这副憋屈样子,实在忍不住‘噗嗤’一笑,“师父,您想去便去吧。”
“如今我们在赵家村,也算落了脚了。上一回有您,后来又有大郎君,你们二人都到村子里转了一圈,想必这村里如今也没人敢故意找我们麻烦的。”
“我们安生过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您自己只管放心出门便是,难不成,还要您守徒儿一辈子”
“真要有情况,您给我留两瓶不会伤人命的毒药好了,留着我们防身。”
封老瞬间就被姜晚澄给说服了。
他彻底放心下来,一得到徒儿应允,连忙就进屋收拾行李去了。
谁知,他老人家竟是连午饭都等不及吃了,揣了两个馍馍当干粮,当天上午,穿着蓑衣戴着蓑帽便骑着驴赶紧急匆匆的走了。
说来也奇怪,封老一走,这雨竟然就停了。
天气转晴,晌午过后,天上竟然还出了太阳。
姜晚澄刚刚将有些发霉的黄豆都放到了簸箕里,准备端出来晒一晒呢,谁知这时,隔壁的何嫂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她满脸着急的站在院外对姜晚澄大声的喊道:“姜女娘,快别忙活了!学堂那边,你们家二郎出事儿啦!你赶紧去一趟吧,再不去,他就要该被夫子给打死了!!”
“什么!”姜晚澄吓得手一哆嗦,手中的簸箕掉在了地上,满地滚得都是豆子。
姜晚澄不敢耽搁,连忙收拾了一下仪容,并将雅姐儿托付给了何嫂子照看。
自己则赶紧向学堂赶去。
话说,这老夫子姓郑,年轻时便考了个举人。
本该再进一步,奈何时运不济,身遭意外,从此成了一个瘸子。
在大梁,身有残缺之人,便再不能继续科考,争取仕途。
于是,他一蹶不振多年,直到中年病重,才被赵大夫个救了一命。
病好后,是赵大夫请他回赵家村来安居授业的,教的第一批学生,自然就有赵大夫家的子弟。
只可惜,赵大夫的大儿子习武不习文,实在读不出书来。
小儿子又继承父业,如今也跟着学医去了。
赵家的子弟没读出书来,这老夫子却也还是继续留在了赵家村,继续做了教书先生之职。
村中的学堂,虽也收了不少学生,但大多都是资质平庸之辈,那有天赋的,从前是一个也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