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盛希平在里面也不想活了。
因为他一个人,连累了父母、弟妹,还有心爱的姑娘,他活着还有什么劲啊?
然后他在里头作天作地,就想着死了干脆。
可人啊,活着难,想死也未必就容易。
尤其是在那个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的地方,死,也是很难的。
几次寻死未果,却落得满身伤病,一起的一个老大哥看不过去了,直接把盛希平一顿胖揍,一边揍一边骂。
也可能是被骂醒了吧?从那往后,盛希平不再作死,而是一心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儿出去。
外面还有老父亲,还有弟弟妹妹,还有周青岚的家人,他辜负了那么多人,总得出去赎罪吧?
经过努力,他提前了五年出来。然而等他出来,却已经物是人非。
周家早已经搬走了,杳无音讯。
盛希平打听了所有当年在前川的知青,没人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就连唐凤英家也不知道。
但是他通过一些人,隐约打听到了,一些当年的隐情。
杜家斌在出事后,曾经以招工回城,带周青岚离开前川林场为条件,想让周青岚嫁给他。
周青岚拒绝了杜家斌的提议,选择了另一条路。
后来杜家斌回城娶了媳妇,却发现,他被盛希平踹那一脚留下病根儿,已经没用了。
自那儿以后,杜家斌成日酗酒,整天喝得醉醺醺。
也不知道是哪一次喝多了,杜家斌酒后吐露实情,原来当初那一切都是他暗地谋划的。
是他挑唆孙云鹏跟盛希平争斗,也是他向孙云鹏提议,暗中埋伏,收拾盛希平。
杜家斌他家住在松江河外围,一个叫大青泡子的地方,顾名思义,就是那附近有个泡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杜家人发现杜家斌不见了,找了好几天,最后,在大青泡子里找到了杜家斌的尸体。
当时有人传言,说是杜家斌酒后失足,落入水中淹死的。
也有人说,是孙家知道了儿子死亡的真相,暗地里雇人动手的。
当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传的也是五八门。
那年月又没有监控录像,啥证据都没有,杜家人又能怎么样?
当盛希平得知真相时,当年的四个人,除了他还活着,其他人都已经化为黄土。
一场争斗,最终成为四家人的惨剧,当年的一切,究竟谁对谁错?
所有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流逝灰飞烟灭。
只剩下盛希平午夜梦回时,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暗暗思念当年那个纯真明媚的姑娘。
每个男人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个难以忘怀的姑娘。
即便沧海桑田过去多少年,依然是心底不能被碰触的柔软。
对于盛希平来说,周青岚是他年少时的爱慕与欢喜,是那一段年少时光最美的回忆,也是他心底不能碰触的伤。
原以为,他和周青岚缘分太浅,再没有见面的可能。
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那么这一次,他们两个人,能否携手走到最后呢?
盛希平也不清楚,但是,他愿意为之而努力一次。
“那个,我刚才是听着下面有人喊,要胰子。
我以为你们是干活弄脏了手,所以才把胰子顺水飘下去的。我可没别的意思。”
就在盛希平心中胡思乱想,食不知味啃着煎饼的时候,对面的周青岚,红着一张俏脸来到了盛希平面前,双手揉搓着衣角,向盛希平解释道。
“嗯,我知道,看见那块儿胰子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盛希平忙站起来,从兜里掏出那块肥皂和树叶。
“那,物归原主。刚才是大家伙儿起哄,我喊了几声。
对不住啊,其实我们不该这样。”
姑娘家,名声还是很重要的,不管怎么样,他们拿人家姑娘打赌,总归是不对,应该道歉。
“不用还了,你留着吧。”
周青岚抬头,飞快的看了盛希平一眼,脸上更红了。于是赶紧低头,扭身就跑。
盛希平手里握着那块肥皂,看着周青岚纤细窈窕的身影。
那两条黝黑的麻辫,随着跑动的节奏摆动着。
“呦,这回还说啥?人家把胰子都送你了。”
王建设、陈维国等人,都凑到了盛希平跟前儿,看着那块儿肥皂,故意取笑道。
“正好,刚才吃饭把手弄脏了,胰子借我使使,我去洗个手。”
留着小平头的王建设,嬉皮笑脸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要去拿肥皂。
“美得你。”
盛希平的动作更快,一瞬间就握住了手中的肥皂和树叶,赶紧揣回兜里。
这般欲盖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