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快跳到嗓子眼儿,姜云故作镇定地低垂着头,盯着绣鞋上的图样,“沈大人说笑了,云簌无才,不会画画。”
沈烨懒得与她兜圈子,踅身来到她面前,似要穿过帷帽看透她,步步紧逼。
“不妨告诉我,那日姜姑娘高热,我在姜姑娘的房里见到一副画,姜姑娘为何要画一匹断耳马?
“那断耳马,是姜姑娘在什么地方见过。”
自是梦里见过,那是她恩人所乘之骑。
她自是不愿说出真相,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沈烨这种人更是不会相信,定会当她疯了。
她站在雕花红柱旁,绞尽脑汁想出一个法子。
她选择避而不谈,悄悄抬起方才踩中小石子的那只脚,倚着雕花红柱,单脚站立,身子微微颤抖着。
颤抖的幅度不大,但以沈烨的目力刚好看见。
这一番动作下来,沈烨的注意力果真被引开。
“脚怎么回事?”仿佛随口一问。
她低垂着头,看不见沈烨处变不惊的脸上长眉紧锁的模样。
姜云簌低低回道,“方才在梨园里不小心伤了脚。”
她只字不提陈芳菲,若不是陈芳菲执意要揭她帷帽,她也不会伤了脚,可若提了,便显得她别有用心,倒不如让他自己去想。
闻言,沈烨眉头皱得更深,“可有大碍?”
姜云簌摇摇头,心下一松,没作声。
沈烨又冷厉道,“陈将军乃开国大将,与圣上出生入死多次,你,得罪不起。”
沈烨对于方才梨园具体发生何事并不知情,但方才梨园的场景他看的分明。
一群人站在一旁,置身事外,唯她一人跌倒在地,孤立无援的模样甚是可怜,他才出言让她跟上。
姜云簌明白,他这是在说她不自量力,认为是她在寻衅滋事?
姜云簌声音颤抖着,哭腔难抑,“可方才陈二姑娘执意要揭云簌帷帽,想必这几日大人听过不少关于大人与云簌的流言,云簌觉得这种时候,越少人知晓云簌的样貌,对大人与我都有好处。”
“这世道对女子总归苛刻几分,大人位高权重,可以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可于云簌而言,那些流言便是刀子,稍不注意便会剜下一块肉来。”
说出这番话,也费了她很大勇气,委屈没有,害怕是真,她一介庶女无权无势,得罪不起将军府。
倘若方才他没出手相助,想必现在她不但得罪了将军府,大家都会记得她姜云簌长什么样。
她该感谢沈烨的。
只是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下一刻,只听得“唰”的一声,修长白皙的手指卷起帷帽一角,凝着她后怕的脸色。
像是已经看穿她的心思,沈烨放下帷帽。
难得出声解释,“我并非怪你,只是万事当以自身安危为上,须想得更长远些。”
他这是说她鼠目寸光?
姜云簌着实有些恼,他连着几次都像长辈一般训她,还真当他是她什么人了?
姜云簌微微福身,不自觉地冷着声音道,“沈大人教训的是,云簌受教了。”
沈烨一怔,他并不是要教训她的意思,但他向来吝于解释,便也作罢。
伸手指指她身旁的美人靠,“你脚不便,可坐下歇息。”
姜云簌依言坐下,安静地望着敞室外的春杏。
两人一时沉默无言。
沈烨又无端想起在梨园时,她定定地望着陈珏许久,若不是他唤她,也不知她还要看多久?
她是真的对他无意,对年轻有为的陈珏起了心思?
沈烨心里不知觉地泛起一丝烦闷。
可陈家家大业大,她若跟了陈珏,日后少不了苦头吃。
良久,沈烨开口劝她,“陈珏英勇有为,许多姑娘对他青睐有加,若你铁了心要与他在一起,只怕是会撞得头破血流。”
姜云簌快被气死了,打从今日一见面,他就一直在说教,她从前怎么没看出这老古板爱多管闲事、好为人师。
姜云簌的声音比他还冷几分,嗤笑道,“那我可多谢沈大人的劝诫,不知沈大人是哪只眼睛看出我钟情于陈小将军,再说我欢喜谁与沈大人有关系么?”
听她如此讥讽,沈烨也并不恼怒,只是陈述事实。
“你盯着他看了许久。”说这话时沈烨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姜云簌闻言心里一紧,糟糕,怎么被他给看去了,脑中快速想出对策后。
她不以为意道,“那照您这样说,我之前也看过您许久,那是不是也说明我钟情于您呢?”
她太过放诞无礼,还真是给几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沈烨目光猛地刺向她,面含薄怒,“事实到底如何,你心里清楚,你且好自为之。”
说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