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又有几个奴仆附和,“没错!若伺候主家是这般下场,那您不如早日将我们也打发了,反正落到最后也没好下场。”
李唐眼底划过一抹轻笑,等着看苏晚吟笑话。
见情况乱起来,芸萱护在苏晚吟身前,冷道,“放肆!小姐没有问话,你们吵吵什么!都去后头排队,有什么话轮到你们再答。”
“若是拿着银子就能随意编造污蔑干了一辈子的老人,恕奴婢不能违背良心!”那粗腰短腿的女使是个倔的,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她的不满。
芸萱正要训斥,听苏晚吟不紧不慢开口,“你的诉求,本小姐听到了。不过你们都是奴籍,被主家赶出去也没什么好出路,但人各有志,我不能强求。”
“待会儿就让人去找人牙子过来,你随她走就是。”
话一出口,四周全是倒吸凉气声。
那女使脸色也变了,可事情走到这一步,她这些年又吃了王妈不少好处,此刻不能退。当即拔高音量,“你们听见了吧,主家这样薄情,你们今日拿了银子又能怎样!”
为奴做婢的就盼能遇到好的主子,安然终老。苏晚吟此举确实让她们动摇了。
苏晚吟似乎根本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懒懒支着脑袋扫了众人一眼,还要火上浇油,
“还有谁跟她一个想法?我今日都成全你们。”
别说旁人,忠心王妈的那几个女婢都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迈半步。
笑话,被主子卖掉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粗腰女使见此气得不轻,愤然道,“你们都没良心吗?你们哪个家里没出过事,哪次没得到过王妈的帮扶,她现在落难,被人诬陷,你们连句话都不敢为她说,就不怕往后遭报应吗!”
几个女婢在众人灼烈的视线下,又往后退了两步。
苏晚吟脸色也沉了下来,“芸萱,塞了她的嘴带下去。”
然而不等芸萱动手,那女使疯了似的又跳又叫,“要杀人了!我在庄子上尽心尽力,什么错都没犯,就因为替王妈说了两句真话就要被主家卖给人牙子!”
“往后谁还敢和你们林家签卖身契!”
“谁还肯真心为你们林家做事!”
她越喊声音越大,情绪也越亢奋,闹得人心惶惶。
李唐见此,慢悠悠道,“小姐,再继续下去只怕还会有别的奴仆出来···他们都在庄子上好多年了,万一真闹起来,对林家名声不好。”
苏晚吟呷了口茶,“所以这就是李管事装聋做哑的理由?”
被戳破面具,李唐也不紧张,低着头慢悠悠解释,“丰田庄子是个肥差,既
有苏府旧人,又有夫人带过来的人,各自占据一方,虽难缠,但他们互相制衡未尝不是件好事。”
“既是庄子,能为小姐和夫人赚钱不就行了,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小姐应该明白。不论您想做什么,徐徐图之比较好,不然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虽低着头,但脊背挺直,丝毫不见恭敬。
苏晚吟也不生气,“清晖园每年最多的开支依仗丰田庄园,既是肥差就必须牢牢掐在主子手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与母亲两个女子自立门户,若是家事都理不清,旁人只会觉得我们好欺负。”
“李管事,这个道理,不应该是你进林氏大门的第一天,舅舅就告诉了你吗?”
她轻轻一声反问,如鼓槌击打在李唐心上,他漆黑的眸子一闪,竟无言反驳。
不远处,那女使还如跳梁小丑般又叫又跳,甚至还想打骂其他女婢,不料她一抬手,眼前数道黑影从天而降,冰冷的刀柄如蛇一般绕着她的手腕一转,下一秒她就被反绞双手押下,膝盖落地时还能听到“砰”的一声。
“是锦衣卫!”
不知哪个女婢喊了一声,所有人瞳仁里倒映着漆黑如鬼魅般的身影,尤其他们腰间的绣春刀,冷得让周遭空气都仿佛瞬间进入了冬天。
雪境押着那粗腰女使,冰冷目光在日头下犹如霜雪,言辞也如刀子般锐利,“以下犯上,煽动众人违逆主子,论罪当诛。”
“还有谁不服?”
与他目光对上的所有人纷纷敛眸屏息,园子瞬间死寂无声。
李唐见到锦衣卫,藏在袖子的双手下意识紧握成拳,然后便听苏晚吟道,“其实你们检举与否,对我而言没什么影响。我想处置的人,锦衣卫手里早拿了她们的罪证,之所以叫你们过来,一是感念你们为林家辛苦做事,才使庄子上年年丰收,寻个理由赏大伙儿些钱开心开心。二来,我确实想看看这庄子究竟是姓林,还是已经改了别的姓。”
言下之意,你们若是踊跃检举,那就与犯事的人无关,且知道效忠主子,反之···
当下便有女婢举手,“小姐,奴婢还、知道王妈指使她侄儿冒充收粮食的老板,蓄意压低价格,他们留下粮食再高价卖给缺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