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还是第一次如此欢迎柳令漪，立刻抬手示意她坐下，“你来了。”
世子也是眼前一亮，一改刚才的疾言厉色，温和道：“二奶奶过来了，快里面坐！”
柳令漪从他面前走过，一阵桂花香袭来，世子陶醉地吸了吸鼻子。
“长辈还站着，令漪怎么好就坐呢？请王妃先坐吧。”
端王妃寒声道：“不必了，我们的话也说完了，这就回去了。”
世子欸了一声，“不急，方才的话二奶奶还没听见呢，不如母亲再同二奶奶说说吧。”
端王妃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狠瞪了他一眼，咬牙道：“如今你刚没了个儿子，府上还一大堆事没处理，别在这磨时间了。”
柳令漪有些惊讶，怎么连小世孙也跟着一起去了？
始终一言不发的柳云轻怕柳令漪难做，此刻也开口劝道：“世子，既然事情都说清了，咱们先回去吧，小世孙的后事不能没人处理。”
严妈妈走上前，简明扼要地跟柳令漪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柳令漪又是伤心又是震惊，“四妹妹不知哪里得罪了世子，您非要休了她不可？”
端王妃尚未说话，世子便抢先一步拱手道：“她在宫里谋杀二奶奶，我自然气不过，想替奶奶出一口气罢了。”
柳令漪漠然道：“世子客气了，这点事就不牢您操心了。”
世子勾了勾唇角，“二奶奶这就见外了，你是内人的堂妹，也算我的小姨，我替你出出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言语轻浮，柳令漪忍不住沉下了脸，呵斥道：“世子请自重。”
端王妃拉住他，“你给我闭嘴！”宋禧这个疯子在宫里都敢动兵器，若是听见他公然轻薄自己媳妇，还不一刀一刀活剐了他！
世子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端王妃扯了扯他的衣服，轻蔑道：“咱们走，别再这浪费时间了，至于宋锦妤的尸体，我们找人给你抬来就是。”
“王妃请自便，”柳令漪端起严妈妈新上的茶，悠然地喝了一口，“世子的妾室是要休要纳都使的，我们管不着，也犯不着上我们家来说一嘴！”
宋老夫人身体微微前倾，急着要说话，却被柳令漪一个眼神制止。
“宋锦妤前些日子已经由祖母做主，从族谱上除了名，与我们宋家再无关系了！”
柳令漪将茶盏重重一掷，“你若非要将尸体丢在我们这里恶心人，请便，只是一个生子难产而亡的良妾，被你们像块抹布一样地丢在外面，你们王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哪家姑娘还敢嫁到你们家？听说王妃娘家还有几个尚未娶亲的小外甥呢。”
宋老夫人恍然，她怎么没想到呢，拦不住她们休妾，便和宋锦妤撇清关系就好了。
端王妃瞳孔骤然一缩，瞬间无话可说了。
宋老夫人总算顺过来了这口气，扬声道：“严妈妈，送客！”
端王妃神色不虞，刚要离开，又听柳令漪在身后幽幽道：
“自然，若是端王府不想休妾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安葬了她，咱们两家就还是亲家，以前的事情嘛……罪魁已死，咱们两家就此翻篇。”
端王妃脚步一顿，她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就随便找个乱葬岗把宋锦妤丢过去就是，也不必费什么心！想定了主意，她一言不发匆匆离开。
老夫人满意地看了柳令漪一眼，“到底是你心思转得快……”
柳令漪摆摆手，打断了这段虚情假意的恭维，若不是为了宝珠，就算是端王府指着鼻子骂到老夫人脸上，她也不会多一句嘴。
宋老夫人说话几次被人打断，脸色愈加阴沉，刚要板着脸训斥两句，柳令漪立刻将话题转开：“孙媳已经到国公夫人那里替三弟换了庚帖，只等祖母选好了日子，便可开始筹备婚事了。”
“你办事一向妥帖，我老了，你自己看着办就是。”她一挥手，严妈妈便将府库的对牌钥匙递给了柳令漪。
柳令漪推辞道：“孙媳不过是帮着掌掌眼，三弟的婚事终究还是要您做主的，我先详细列一个条陈过来，若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再问您要就是了。”
听她这么说，宋老夫人也没再坚持。
柳令漪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斟酌道：“总归是三弟的婚姻大事，也该到庙里去给他亲娘上一炷香，顺便……告知一下四妹妹的事情。”
老夫人一贯不待见苏姨娘，冷哼道：“那个罪妇，还管她做什么？”
“苏氏再不好，到底也是三弟的亲娘。三弟渐渐大了，眼看着就要成家了，咱们总要顾及他的心情，再者也是做给外人看的——三弟成亲这样的大事，若是连一炷香都不给她亲娘上，未免让外人议论他不孝，或者再牵出从前的许多事来……”
宋老夫人闻言浑身一凛，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柳令漪说完正事便离开，回到福禧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