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头苦着一张脸,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叔,这事啊,我也只能偷摸说,要是叫那有心人听了去,指不定要说我家柒宝啥怪话!
你们信就信,不信就算了,就当我老头子喝多了胡言乱语吧!”
家里一堆活儿,要等着他回家安排,他可那没工夫,跟人在这儿解释。
村长脸色沉的要滴水。
云大娘坐在地上哭:“他爹,要咋办?你给个话呀!”
村长突然起身,喊自家二儿子:“老二,你点个火把,跟我去一趟里正家!”
虞老头也不多留,交代两句,让村长注意柒宝名声,就出门往家里赶。
他刚出院门,就听到村长家几个女人的嚎哭声。
虞家人忙活了大半宿,将菜园子菜收的差不多了,才回去倒头眯觉。
虞老头睡不着,他喝了口水,又往田里去。
他得去田里掐一掐稻子,看看里头长的咋样了,能多长一天是一天吧!
此时,天才麻麻亮,田野里雾气沉沉,看人都还不大看得清楚。
他刚走到河湾处,就看到村长和几个老人家,手里拿着稻子捻谷粒。
“柒宝她爷啊,这稻子最少还得长十天半个月的才能熟,能不能多留几天啊?”祖爷爷满是皱褶的脸上,说不出的心疼和难受。
虞老头苦着脸:“二大伯,老天爷的事,是咱能做主的吗?”
祖爷爷别过头,眼里似有泪花闪动。
“看着好好的年景,咋就不能过阵子再发水呢!”
村长一宿没睡,这会儿眼睛通红:“二大伯,你几个都是老人家了,通江河发大水,您几位老人家也是见识过的。
这稻子收不收的,你们自个儿拿主意,该通知的我都通知到位了,回头出了事儿,也不能怨谁没告诉你们了。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家这稻子是要收的!”
他话音刚落,家里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就背着背篓下了田,都不带犹豫的,刷刷开始割稻子。
祖爷爷拉着村长:“那不....不是还有几天,干啥这么急着收呢?”
村长叹了口气:“祖爷爷,我家人手少,不像你家人多,还要掰苞米那些,活儿一时半会干不完,还是早点动手的好!”
虞老头眼神闪了闪,快步往家里赶。
他决定了,不等了,得赶紧收。
眼下收,晒谷场宽敞,想怎么晒就怎么晒,再过几日,晒的人家多了,估计又得抢位置。
干的稻子,可比湿漉漉带着水气的稻子好收拾存放。
祖爷爷几家还在犹豫,就看见陈二哥陈二嫂也带着几个孩子下田了。
“咋?你们都得今儿收?不行啊,这稻子还没灌满浆,这么提前割了,会减产的!”
陈二哥苦笑:“老辈子,你说的咱都晓得啊,架不住老天他不给咱留活路啊!”
陈二嫂扯了他一把,小声道:“你废那么多话干啥,赶紧收啊!”
晒干一点,回头背上山也轻巧不是。
陈家两个妯娌嗤笑:“还真信了那鬼话,这日头毒着呢,能说下雨就下雨的吗?
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竟然相信那些传言,也不知打哪儿传来的!”
昨儿夜里,陈二哥得了消息后,都没带犹豫的,就跑去哥哥弟弟家里通知。
他们一家对柒宝深信不疑,可陈家其他兄弟不信啊。
陈家大嫂还讥讽:“该不会是有些人眼皮子浅,见不得我家今年稻子长得好,故意搞事想害我们没得收吧!”
气得陈二嫂骂陈二哥:“就你好心?送上门叫人家当仇人骂,活该人家瞧不起你!”
陈二哥憋着一肚子气,也干脆不睡觉了,和大儿子忙着拾掇家里,天不亮,就赶着去田里收割。
虞老头回到家里,见几个小子还在装粮食,赵莲舟父女则是不见人影。
“这一大早的,他跑哪儿去了?”他心里本就着急上火,这会见女婿不在家里收拾,反倒没了人影,那火气就别提多大了。
虞水莲赶忙解释:“柒宝爹说,一旦天灾,粮食必然涨价,趁着咱家还有点闲钱,去城里买些粮食。
顺道的,把左先生给送回城里,再去钱家报个信!”
虞老头脸色和缓:“是该把人家左先生先送回去!”
左先生可不这么想,他不听赵莲舟劝:“我都快七十岁的人了,啥样的天象年景没见过?
就这天?下两场雨有可能,涨水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那堤坝才修了不到三年,依着咱大魏朝的惯例,最少五年也不能出问题,何况这才两年多!”
左老先生说到后头,苦口婆心劝赵莲舟:“莲舟啊,你读书有天赋,脑子也灵活,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个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会信个游方道人的胡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