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村里,陈秀枝才睁开眼睛:“桃心,放俺下来吧!”第一回干装病这事儿,陈秀枝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大伯娘,姜爷爷家还没到,你坐车上休息休息,婷婶子,把卷饼给俺大伯娘吃,”丁桃心推着车子继续往前走。
“桃心,俺没事儿,推着怪沉哩,俺下来自己走回家歇歇就中,不用去姜叔家。”说完,陈秀枝接过沈婷递过来的卷饼,咬了一大口。
原本没觉着那么饿,一吃东西,饿劲儿立马上来了,陈秀枝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卷饼,两个卷饼下肚,陈秀枝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身上也有力气了。
“大伯母,”丁桃心回过身看着陈秀枝,叹了一口气:“你真发烧了,生病了,必须让姜爷爷给你看看。”
刚才她就发现了陈秀枝不正常,身体止不住打寒颤,所以她才让陈秀枝装晕。
“俺真发烧了?”陈秀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实有点儿烫,身体又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寒颤。
“你呀,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生病了还逞强,”沈婷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陈秀枝,既心疼又气愤。
刚才丁桃心给她使眼色,她也以为陈秀枝装病,一摸脑门,才发现是真病了,应该是冻发烧了。
“习惯了,忍忍就过了,”陈秀枝淡淡的说道,这些年不管生啥病,她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陈秀枝说完,仨人一阵沉默,很快就到了姜百草家。
“姜爷爷!”
“桃心,你咋来了?”姜百草从屋子里出来。
“姜叔,”陈秀枝、沈婷异口同声喊道。
“快进屋,秀枝,你脸色咋这么差?”姜百草掀开门帘让仨人进来。
“姜爷爷,俺大伯母发烧了,你给她看看。”
姜百草让陈秀枝坐下,伸出胳膊,把脉。
“秀枝,你咋把身体糟蹋成这样?”姜百草皱着眉头看着陈秀枝。
“姜叔......”陈秀枝小声问道:“俺,俺没事儿吧。”
“没事儿?”姜百草瞪了一眼陈秀枝:“你都快死了,这叫没事儿?”
“姜爷爷!”
“姜叔!
丁桃心、沈婷看着一脸凝重地姜百草,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姜百草叹了口气:“秀枝,你发烧是小问题,你知不知道你身子亏的厉害?再这么糟蹋下去,你就看不见大牛,二牛长大了。”
“大牛,二牛......”陈秀枝流着眼泪,哽咽地重复着姜百草的话。
“你这是积劳成疾,再加上你上回小产,月子就没坐好,身体留着病根儿。”
陈秀枝捂着肚子,无声流泪,想起那个已经成型,生下来没气儿的孩子,心里跟剪子绞心似的疼。
“姜爷爷,有啥办法吗?大牛,二牛不能没有娘,”丁桃心搂着陈秀枝。
“要靠养,平时好好休息,不能干重力气活,吃饭的时候多吃个鸡蛋,吃点儿肉,把营养跟上去,再加上俺配的药,慢慢把身体的亏空补上。”
“姜爷爷,开药,要多少钱?”
姜百草抬头看了一眼丁桃心:“桃心,这药不是吃几副就好了,要长期调理。”
姜百草的意思也很明白,就是无底洞,他要根据陈秀枝身体的变化,随时调整药方,最后花多少钱,他也算不出来。
“算了算了,”陈秀枝苦笑,也许她就是个短命鬼:“姜叔,别麻烦了,您给俺开退烧的药就中。”
陈秀枝心里一片苦涩,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她脑子先是空白,然后莫名的放松,感觉死了也不错,就是放心不下俩孩子。
丁万斤,杜鹃心里眼里只有丁圆圆,能对她儿子好吗?
丁庆国,他们夫妻原本就没多少情分,自己死了他再娶个新媳妇儿,对她儿子不好,咋办?
想到以后俩孩子无依无靠的,陈秀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咋能算,姜爷爷,这八块五先给你,咱先调理着,钱没了,俺想办法。”丁桃心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放到桌上。
陈秀枝死了,大牛,二牛就成孤儿了,前世作为孤儿的丁桃心,日子有多苦多难,只有自己知道。
“桃心,”陈秀枝抱着丁桃心,脸靠在丁桃心的衣裳里哭。
“大伯母,你必须活着,就算为了大牛,二牛,你要是不在了,谁会想着他们,以后挨饿受冻,你死了能安心?”
“嗯嗯,”陈秀枝哭着点头。
边上的沈婷也跟着抹眼泪,当娘的听不得孩子受苦,没人管的话。
“秀枝,别哭了,咱有病该治治,以后学精点儿,杜鹃、丁圆圆敢说你,你就哭,就闹,别傻呵呵地往上冲,跟个老黄牛似的。”
“嗯嗯,”陈秀枝抹着眼泪点头:“俺记住了。”
“光记住不行,还要往心里去,把自己身体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