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马车又从神策门出发,往西而行。
褚亦枫站在城楼上,顶着劲风,目送着褚煜胡葭二人离去。
炎朝的帝王,天下万民敬仰的圣上,此刻也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一个目送自己儿子离开的老父亲。
林翠薇站在他身边,她今日亦是盛装,只不过像尊无魂无魄的石雕般,立在那。
北风呼呼而来,掀起她的凤袍,吹乱她的发梢。
“皇后,回吧。”褚亦枫望着马车渐渐变成一个黑点,直至消失。
林翠薇没有回应,只是机械地跟在褚亦枫身后,朝着那深沉的宫墙内,一步一步地走去。
黄昏渐至,周令九摸摸怀中藏起的那张画纸,又望向京城的方向。
离开京城的头一日,他想乔装进入雾山的铸造司,岂料未能如愿。接着,再去那被烧毁的旧院时,又遇到芳芳。
“大侠?”芳芳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吓得周令九后背一颤。
“我说,芳芳姑娘,你能不能别吓人。”周令九翻个白眼,抱着刀,望着芳芳。
“大侠,那个人到底是谁,你查到了吗?若是需要我出力,芳芳甘愿赴汤蹈火。”芳芳认真执着地看向周令九,像发誓一般。
“可我也只能出力。”芳芳的眼神黯淡下去。
周令九无声地叹着,“芳芳姑娘,京城中人复杂多变,三教九流皆有,想查到并非易事。”
“如今,我也要离开京城,但你放心,此事此人我定会查清楚。”
芳芳惶恐紧张起来,“你要走,要离开京城?”
“那,那我怎么办,我姐姐的仇怎么办?”芳芳急起来,眼中染上水汽。
“芳芳姑娘,你冷静些。”周令九喊了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你要去哪?何时回京城?我要去哪等你?”芳芳一边好几个问题,把周令九问得节节败退。
“芳芳姑娘,我原本并非京城中人,与此事只是有些机缘。我答应你,若将来有机会回京,定会替你姐姐报仇。”
周令九又拿出身上的钱袋,“芳芳姑娘,你如今还在燕楼做洒扫吗?这些银两也不知够不够你赎身?”
“若是不够的话,我回去再问夫人借一些···”
芳芳后退,不住地摇头,“我不能要你的银两,你替我姐姐报仇,应该是我报答你。”
“唉,你拿着吧,如今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周令九将钱袋塞进芳芳手中,又望着那烧毁的院落,“后会有期。”
芳芳拔腿就追上周令九,只是她根本跑不过他身下那匹马。
陆路驿站里,胡葭早已用过晚膳,却毫无睡意。
太医都说,怀有身孕之人嗜睡,胡葭却正好相反。褚煜倒在床榻上,侧身看着她。“葭儿,你要去哪?”
胡葭拢好外袍,笑了笑,“方才我吩咐春桃,做些玉带糕,我想吃。”
“啊,玉带糕?我也想吃,葭儿,我明日还想吃羊蝎子、煎樱桃,冰胡。”褚煜躺在床榻上,细数着心头所想,说着说着,便觉心中胃中一阵空虚,嘴里也滋生出唾液。
胡葭弯起眼角,“我真是闻所未闻呐,哪有妇人怀孕,夫君倒害喜起来。”
“夫君瞧瞧,你如今嗜睡、喜食酸甜、连肚子隐约也鼓起来。”
“啊,真得?”褚煜起身,摸摸自己的小腹,“唉呀,葭儿,我肚子里面是不是也有孩子?”
“哈哈哈。”胡葭大笑,折返,伸手按按褚煜的腹部,“嗨哟,夫君,真是呢,你的肚子还在动呢。”
褚煜抬起眼眸,“啊,我不信。”
他伸手覆住胡葭的手背,“哪有在动,你骗我。”
胡葭俯身贴在褚煜的腹部,嘴里念叨着,“孩儿,莫要踢你父王,他会哭的,他从小便爱哭。”
“我哪有爱哭,葭儿,你不准这样教我们的孩儿,若是她以后也跟着笑话我,如何是好?”褚煜捧住胡葭的脸,猛地亲了一口。
“他若是笑话自己父王,我就用鞭子抽他,如何?”胡葭扬起脸,伏在他胸前。
“呐,不行,不要抽打孩子,我舍不得。”褚煜撒娇。
“又没叫你动手,我来。”胡葭捏起拳头,扬了扬。
“葭儿,不行,我不准。”褚煜扑住胡葭,护着她的肚子,轻轻在唇角印上自己的吻。
“夫君,唔。”
春桃将做好的玉带糕端上,胡葭坐在桌边,慌不迭地拿起一块塞入口中。
“王妃,您慢些,来,喝口煨汤。”春桃又替胡葭盛上一碗汤。
胡葭一边吃着,一边又放上几块玉带糕到另一小碟中,“春桃,将这些拿到房内,殿下身子困乏,却也想吃这玉带糕。”
春桃掩嘴偷笑,端起那碟玉带糕,“王妃与王爷呀,真是恩爱,羡煞旁人呐。”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