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褚煜回头,狠瞪了周令九一眼,身为亲王,躲在大殿背后偷听王妃和世子的谈话,着实很不雅。
“阿九,你去保护王妃回相府。”褚煜负手,朝周令九道。
“保护王妃?”周令九大为惊讶,王妃需要他保护?“属下认为殿下更需要我保护。”
“你是想造反吗?”褚煜冷冷道。
周令九立即拎起刀,抱拳,“殿下恕罪,属下立即前去,保护王妃。”
胡葭今日并未让春桃跟着,她坐在马车内,慢悠悠地晃荡着。接着,她睁开眼,朝着车夫道,“朝城东去,我想采买。”
“是,表小姐。”车夫回道。
巷口,车夫将马车调转,朝右而行。周令九一愣,果然,殿下要他跟着王妃,是有盘算的。
城东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胡葭将头发的珠钗取下,又拿起车内的一件灰旧的袍子套在身上。
“半个时辰后,就在此处等我。”胡葭跃下马车,又回头朝车夫道。
“是,表小姐。”
胡葭伪装一翻,看起来倒像是个平常商户的小丫头。她一路沿着东市走走停停,只买了一根九节鞭。
周令九也一直跟着她逛来逛去,胡葭不停,他也不停。
越往城东走,便只看见废弃荒凉的茶肆和酒铺,这里早就萧条败落。胡葭站在破落荒芜的茶铺前,脚尖颠起一块石子,突然朝一旁踢去。
周令九侧身躲过飞来的石子,拔刀,摆好阵势。
“周随侍,果然是要与我切磋较量一翻。”胡葭转身,二人站在两丈开外,对峙起来。
“王妃误会,是殿下要我来保护王妃。”周令妨收起刀。
“保护?”胡葭笑了笑,慢慢地朝周令九走近,趁其不备之时,一挥九节鞭,将他的刀绕住,甩向一侧,刀便深深地扎进树干。
“王妃武艺精湛,擅骑射,且各样兵器皆精通,哪里需要属下保护。”周令九笑起来,解释道,“只不过殿下,他心里总是记挂、担心王妃,非得让我跑这一趟。”
胡葭眼光挪向别处,这或许是褚煜能做得出来之事。
她又将周令九的刀甩回来,左手握住九节鞭另一头,“择日不如撞日,此处荒凉,却胜在清静。不如,今儿请周随侍指教指教。”
“王妃言重,属下不敢指教,还请王妃赐教才是。”说着,周令九握住刀把,划动两下,扎好马步,“王妃,得罪了。”
周令九刀尖直指胡葭,飞身而来,快到她身边时,立即偏离方向,朝胡葭的身侧袭去。
胡葭朝右跑去,蹬上树干,借力一跃,躲过周令九的剑,又挥动九节鞭,这次,她没有去绕住剑身,而是朝周令九的手腕甩去。
周令九见状,使刀砍向挥来的鞭子,又伸手左手,将鞭子绕了两圈在手中。胡葭倏然扯起嘴角笑笑,绕于树干之后,猛地扯动鞭子,周令九手被勒住。
眼见要撞上树干,周令九提起右脚,踩住树干,又用刀缠绕九节鞭,往自己这边拉过来。
胡葭突然放手,将九节鞭松掉,周令九全身的劲都在与胡葭的对峙上,被突如其来的放空弄得重心不稳,差点朝后仰倒。
且胡葭并非真正放手,她只是松了一圈鞭子,然后又收紧。周令九毫不意外地撞到树干。
经几个回合,胡葭的九节鞭缠住周令九的刀,而刀尖也指着对方的腰间,二人就这般僵持着。
“你跟周竟林是何关系?”胡葭松了九节鞭,在与周令九过招时,她越来越觉得他的出招方式与周竟林同出一辙。
“都姓周。”周令九笑了笑,并无过多解释。
“你也出身九边边军,周竟林也是大同边军,当年与西梁交战之时,他来到定远军中,担任前锋。”
“可你二人年纪,并非像是父子。”胡葭收好九节鞭,些许疑惑。
“王妃果然聪慧过人。”周令九收好刀,他的掌心早已通红一片,“家父早逝,我是他从小带到大。”
“可那时,我并未见他成婚,有小孩。”胡葭好奇。
“因为他终身未娶。”周令九的笑似乎有些苦楚,“他是我小叔,父亲过世后,母亲一人抚养我孤苦伶仃。小叔可怜我与母亲,便照顾我娘俩。”
“周副将他,”胡葭努力回忆着,祖父和父亲战死后,周竟林在那一战后不知所踪。
“他死了,”周令九的话语终于起了一些波澜,“我母亲一直想替他寻一户良家女子,但小叔死活不肯。”
“直至大炎与西梁一战,小叔作为前锋,深入西梁境内,有去无回。”周令九叹口气,“后来,他被带回来,只有残缺不堪的尸身。”
“我不知,周副将已经战死。”胡葭语气也软下来,“本无意勾起你的伤心事。”
“戍边将士,无论是定远军或是九边边军,身死疆场、马革裹尸,早就有所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