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埃里希邓尼茨看到曼纳科恩的时候,这位科米尔的海军将领都会为对方充沛的精力所感到惊讶,曼纳科恩总是能够跟下属们欢饮达旦,却能在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到窗台之前就起床吃早饭了,相比起这位领袖,那位阿拉贝尔五侠之首,没有执勤时总是喜欢午后才从家里出来的亚伦萨利安和他相比就缺少了强烈的秩序感。
军队是一个天生就存在强烈秩序感,明确阶级,有着严格晋升序列的地方,在知识之神欧格玛的学府里,老师们会鼓励学生询问问题,将课堂辩论作为一种进步的手段方法,而在军队中,新兵们这样做只会被教官罚站,关禁闭。
因此,曼纳科恩身上展现出的强烈秩序感,总是令这位海军军官着迷。
理所当然地,正如那位秩序之神圣库博斯特所说过的“奖赏与惩罚是一切秩序的基础”,曼纳科恩从不吝啬分享自己的财富,自然也必须要有人承受惩罚。
对于阿纳海姆庄园中地下区域的人们来说,他们这段时间要学会把惨叫声、求救声和悲鸣声当成“白噪音”,因为叛徒不值得同情,埃里希邓尼茨看到了许多他之前的同僚被关在铁栅栏里面严刑拷打,这位海军将领一路走来并未有任何驻足的打算。
只有一次,唯一一次,来自于他的好友,德雷尔,退役的海军军官,他的手足,是一周就要一起喝一次酒的好哥们,他恳求邓尼茨救他,而邓尼茨看了他一眼。
德雷尔因为被曼纳科恩怀疑泄露了码头帮派的计划而被抓了起来。
邓尼茨转身离开了,他知道,德雷尔罪有应得,因为如果不是德雷尔在里面,被怀疑的人可能就会是他了。
那么,不管德雷尔有多么无辜,他都是罪有应得。
邓尼茨坚信,曼纳科恩所做的是正确的,他真的在努力地拯救这个国家,现在,这个国家中充满着叛徒、次等人、尖耳朵,只有曼纳科恩有能力带着他们挽回科米尔的命运,他信任曼纳科恩,就像曼纳科恩信任他一样,这份信任足够强大。
“冬冬”
“请进”
班恩神子此时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眯着眼睛,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外面的春风拍击着百叶窗,窗户在薄木条中滑动发出卡卡声,曼纳科恩赤裸着上半身,手捧着使用黄金丝线绘制而成的箴言,他洁白如玉的手指划过上面的话语,眼眶湿润。
这是他的黑暗之父留给曼纳科恩的话。
“人皆有罪,需定罪者,先定其人,再定其罪,上以求安,下以邀宠,罪可成矣。”
“刑有术,罚尚变,无所不施,人皆授首。”
“治人之道,人不害己而害人,御人之道,人不恕人而自恕。”
班恩神子越读越是感触良多,父亲的智慧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不由得对自己的黑暗之父感到了深深的敬佩。
父亲的智慧!
不过这并没有持续多久,想到手下的背叛、父亲的陨落和散提尔堡的屠杀,曼纳科恩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的仇恨之火,他伸手抓向桌子上的安姆之水,勐地灌了一大口,扑面而来的酒精气味无法浇灭这次仇恨,反而令他想起了在安姆的那位背叛了他父亲的高阶牧师。
这酒水喝起来充满着卑劣、无耻、背叛和令人反胃的味道。
只剩下我自己了。
曼纳科恩的身边只有少少几名牧师、一点点散塔林会的残余,一群家族私兵和更多的乌合之众,相比起几年前的辉煌,他剩下的这点势力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父亲的正统在这里。
在这个庄园之外,只有叛徒、走狗和蠢货,他们都不明白真正的秩序和力量为何物,那些伪善之神和暗日多如过江之鲫的信徒现在已经把靴子踩在了人类的胸口。
身为班恩之子,他必将反击!
房门打开了,外面的惨叫声传入了房内,这令曼纳科恩感到有些不悦,他可以熟练地喊出其中的几个名字,维来特、赫伯特,这些手下已经不能证明他们的忠诚了,尽管有些人确实为他奉献了一生,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么?
可当听到德雷尔的惨叫声,曼纳科恩还是叹了口气,双方认识好多年了,对方一向非常忠诚,在海军中更是不遗余力地传播他的影响力。
但这也说得通,据散塔林会的报告,德雷尔曾经在两年前说过一个关于死亡三神的国度笑话,那么假设他是在通过这个笑话表达不满呢?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曼纳科恩如此说服自己。
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更远大的目标,为了重回月之海,为了登上神座,为了继承父亲的衣钵,为了成为班恩!为了失落的散提尔堡和死亡三神!
“阁下。”班恩神子青睐的副手,邓尼茨将军对着他说道:“卡斯帕尔公爵同意你的见面请求了。”
“很好。”班恩神子深深地点头。
一切计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