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刘乐恒毫不犹豫地迈开两条大长腿,就朝尖叫声响起的位置冲了过去。待冲出了二十几步之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经年过而立,家中有老婆有孩子,万一自己出了事儿,刚刚稳定下来的家境,又要一落千丈。
已经涌上头的那股“男儿气”瞬间散尽,刘乐恒以令他自己鄙夷的速度“耸”了下去。然而,却已经来不及。
一个用黑色带白条纹长筒绵袜蒙着脸的壮汉,手里拎着一只砸砖头用的刨锛儿,直奔他冲了过来。身背后,几个年轻身影紧追不舍,“抓流氓,抓流氓,别让他跑了。”
手里连张报纸都没有,刘乐恒果断地给蒙面壮汉让开了道路。拦不住,惹不起,避开歹徒的正面,不算孬种!然而,那蒙面壮汉竟然不领情,身体猛地来了个急刹车,紧跟着又转向了他,高举着“刨锛儿”迎头便砸,“你往哪跑?老子跟你拼了——”
“啊——”肾上腺激素分泌速度瞬间增加了不知道多少倍,刘乐恒尖叫一声,身体凭借多年锻炼养成的素质,斜向窜出了两米多远。
那蒙面壮汉一击不中,身体失去了平衡,踉跄前扑。双脚刚刚落地的刘乐恒,大脑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本能地转身,前冲,下蹲,扫腿,一连串动作宛若古代大侠附体。
“砰!”他的右小腿迎面骨与棉袜蒙面壮汉的左脚踝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后者彻底失去了平衡,如同狗熊般摔了个大马趴,手中的“刨锛儿”在水泥地面上砸出一串耀眼的火星。
剧烈的疼痛沿着大腿迅速向上,一路钻进脑仁儿。大脑紧跟着就恢复了正常,将痛觉无限放大。刘乐恒双手抱着小腿,单脚向前乱蹦,又蹦出了七八步远,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把蒙面壮汉给放倒了,下意识地回头。
那用黑色长筒棉袜蒙着脑袋的壮汉,显然摔得不轻,趴在水泥地上迟迟无法起身。追过来的几道身影加速赶至,按肩膀的按肩膀,揪袜筒的揪袜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此人生擒活捉。
“刘哥,厉害!”
“刘哥,练过啊?”
“刘哥,牛必!空手对兵刃,一招制敌!”
……
几个年轻人一边扯壮汉的裤腰带,一边夸赞,看向刘乐恒的目光里,惊诧和佩服交织。而那壮汉,显然被摔晕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都是幸福里的小区的邻居,刘乐恒虽然叫不出几个年轻人的名字,却知道他们是熟面孔,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凑巧了,嘶——”
小腿儿迎面骨处又是一股钻心的痛传来,刘乐恒单脚支撑着身体,另一只脚虚点着地面,倒吸冷气,“嘶——。按紧了他,小心他狗急跳墙!嘶——。搜一下他的身,嘶——,看他带没带别的凶器,嘶——”
一边说话,他一边继续倒吸冷气,嘴巴和眼睛因为疼痛而不断抽搐。几个年轻人这才发现,“大侠”的表情不对劲儿,赶紧分出一个来扶着他,关心地询问:“刘哥受伤了?伤哪了?快,快去一号楼请李大夫,他是协和医院的专家。”
“胡闹,李大夫是心脏科专家。去二号楼三单元四三二,请戴老师,他是中日友好医院的外科,专治各种外伤。另一名年轻人闻听,立刻毫不犹豫地打断。
“没事儿,没事儿,不是外伤。”不愿意大伙去打扰邻居们,刘乐恒赶紧摆手,“我的小腿,刚才碰了他的小腿。应该没有大事儿,就是有点儿疼。”
“不会是骨折吧,咱们院子里,好像没有积水潭医院的大夫!”
“没有!但是外科好像也管骨折!”
“先扶刘哥到喷泉那坐下,咱们喊了物业的保安来抓流氓,然后去叫救护车!”
年轻人们瞬间放心了一大半儿,互相看了看,满脸遗憾地给出解决方案。
“没断,应该没断!”刘乐恒的心脏猛地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自己有可能要进医院,而是因为有可能会耽误吴英那边交代下来的工作。
五十万呐!现在才完成了四分之一。如果自己小腿骨折住了院,肯定得把工作交给别人来接手。那样的话,即便吴英师妹不提出解约,他这个做师兄的,也没脸再继续这份合同。至少四十万元人民币,会眼睁睁地从面前飞走。
想到自己得开五年网约车,才有可能赚回合同后续部分所涉及的款项,小腿迎面骨处钻心的疼痛瞬间就缓解了一大半儿。刘乐恒半推半就地,在一位年轻邻居的搀扶下,来到喷泉旁,先于水池花坛的边缘处坐稳,然后挽起西裤、毛裤和保暖秋裤,仔细检查自己的小腿。
院子里的照明不是很充足,他只能看到自己的小腿迎面骨距离脚踝十五厘米处位置,隐约青了一大片,却没发现更多的症状。伸手小心翼翼地按了按,也没感觉骨头上有凸起或者断裂部分,只是所按之处,仍旧疼得钻心。
没等他做更多的自我检查,耳畔已经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多谢大伙了。赶紧把他绑好,通知保安来接手,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