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态发展,让刘乐恒非常怀疑,那个所谓的张总、余秘书和自家大舅哥周小军,是串通好了演戏捉弄自己。
事故责任不需要划分了,误工费不需要自己出了,路虎也不用自己出钱修了。甚至连自己的老帕萨特,张总都主动提出,维修费由他们公司来报销。
联系到周小军的爱装B性格,刘乐恒本能地感觉,今晚与此人的偶遇和这场车祸,都是此人故意安排。就是为了跟自己炫耀,他手中的权力。
然而,看看周小军醉得随时都可以倒下的模样,刘乐恒又迅速否定了这个怀疑。
不能让喝醉了酒的人做决定,是刘乐恒做事的一贯准则。因此,在迅速判断出张总和余秘书不是周小军请来捉弄自己的同伙之后,他立刻摆着手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修吧,我买了全险。刚才的确是我开车走了神,张总不追究已经是人情,做人不能得寸进尺。”
说罢,单手扶住周小军的胳膊,“走吧,别耽误张总的时间了。等会儿看热闹的人围上来,影响不好。”
“嗯!”周小军立刻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先冲刘乐恒点点头,然后又将面孔转向那位诚惶诚恐的张总,“老张,那就先这么着?咱们各修各车,有啥不妥当的,你明天给我打电话。”
张总仍旧坚持,帕萨特的维修费用,由他来出。然而,却没拗过周小军,只能讪讪作罢。余秘书奉了张总的命,想送周小军回家,也被刘乐恒毫不犹豫地挡了驾。最终,双方以友好、平和的姿态告别,各自打道回府,一场始料不及的风波,也迅速化解于无形。
“亏得你跟那姓张的是熟人,要不然,今晚的事情还真不好解决。”一边小心翼翼地开车,刘乐恒一边委婉地向周小军道谢。
他不喜欢周小军,正如周小军看他从来就没顺眼过。但是,他却不能否认周小军替自己化解了一场麻烦。虽然,这个麻烦的最初起因,仍旧是周小军。
“熟个屁,那厮就是个吃拼缝的(掮客)。跟我不知道在哪个会上见到过。”周小军立刻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地解释。
经历了刚才那番折腾,他的腿虽然仍旧醉得发软,头脑却已经清醒了许多。在后排座椅上,抬手揉了几下自己的太阳穴,又皱着眉头询问:“你刚才说的事情,是真的?”
“哪一件?”刘乐恒本能地反问,随即,就明白了周小军到底是在问什么,吸了口气,低声回应,“真的,我待岗自主择业了。”
“不至于吧,你放火把电厂烧了,还是贪污了十个亿?我记得你十年前就是正科,没功劳也有苦劳。”周小军的声音瞬间转高,人也差一点儿就跳起来。
按照他对东安市热能集团的理解,除非给单位造成的重大损失,或者犯了特别严重的错误,否则,刘乐恒顶多原地踏步,不可能职位越做越低,更不可能被扫地出门。
“单位关停了,在职人员分流。我不想被分流去外地,就主动申请了待岗自主择业。”既然已经被周小军看到自己靠开网约车谋生,刘乐恒也不想再隐瞒,耸耸肩,苦笑着解释。
“就因为不想去外地?”周小军对刘乐恒给出的答案,一百二十个不信,瞪圆了眼睛刨根究底。
刘乐恒没有回应,而是缓缓将车开进了系统给出的地址。距离周小军的真实住址,还差着好大一段距离。很显然,大舅哥先前并没对请客吃饭的几个年青人交代实底儿。
“往前开,直接送我回家,我家在哪个小区你知道。”周小军拍了下座椅后背,带着几分不满吩咐。
人就是这么奇怪,周小军平时怎么看刘乐恒怎么不顺眼。如今得知刘乐恒失业了,他反倒失去了继续挤兑此人的兴趣。叹了口气,继续询问,“要不要我去替你转圜一下,我跟你们集团公司里头的李书记,曾经见过几次面。”
刘乐恒听得怦然心动,然而,却一边开车,一边缓缓摇头,“不用了,我已经离职快两个月了!”
自打发现很难再找到合适工作之后,刘乐恒其实做梦都在后悔,不该一时冲动砸了自己的饭碗。然而,醒来之后,想想王全那嚣张的嘴脸,他又将所有后悔,冲进了马桶之中。
自己回去之后能做什么呢?兜兜转转一大圈儿,最终还是要落在此人手里。并且,还是要向此人低头。
那样,自己先前的坚持与选择,就全都成了笑话。从回到公司那天一直到退休,都甭想再抬着头做人。
“我真的跟李书记认识。”听刘乐恒不肯回头,周小军急得轻轻跺脚,“我虽然级别没他高,但这点儿面子……”
“真的不用了,谢谢。”刘乐恒又叹了口气,柔声打断。“我现在虽然累了点儿,但心里头轻松!”
周小军的面子,他今晚已经见识过了。虽然跟他辞职之前,级别都是正科。但两个人所在的单位,决定了“正科”的含金量绝对不一样。
刘乐恒这个部长头衔,离开了第三热电公司,就不好使。而大舅哥周小军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