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苟连福摇摇头，满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以他自己对刘乐恒的了解，知道此人平时有些自恃口才。眼下能被自己问得说不出话，就意味着此人的防线已破，接下来，自己和项昭两人只要稍稍再加把劲儿，就可以让此人成为一颗非常有力的棋子。
多少有点儿不忍心，毕竟刘乐恒这些年来做事兢兢业业，对他苟书记也礼貌有加。但是，谁让刘乐恒自己主动跳出来了呢，他总不能将送上门来的“抓手”，硬往外推。
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项昭。即便他苟连福放刘乐恒一马，另寻其他机会，项昭那边恐怕也不会答应。
“有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就不说了。小刘你也是老政工了，我懂的，你都懂。”果然，见他光摇头迟迟没下文，第三热电公司总经理项昭，立刻接过了话头，“首先，咱们得全力配合，争取这件事在集团公司内部解决。王全额头上的伤虽然不大，但是，他肯定要借题发挥。好在咱们把他送到了电力医院，念在冲突双方都是自己人的份上，医生不会随便给他开证明。”
“多谢项总！”刘乐恒想了想，缓缓点头致谢。
有道是响鼓不用重锤，项昭将“电力医院”四个字一点，他立刻就明白了领导的良苦用心。
否则，以王全的性子，肯定揪住额头上的伤口大作文章。万一医院那边，给开个脑震荡，或者其他严重症状的证明，这场稀里糊涂的互殴，就得变成治安案件。而一旦公安和司法部门介入，事情就麻烦了。自己不仅仅要赔偿大笔的医疗误工费给王全，弄不好还得去拘留所里蹲上几天。
“而集团公司内部解决呢，你就得考虑王全的影响。”见刘乐恒能懂得自己在说什么，且态度还不错，项昭继续补充，“伤口再小，毕竟他额头上的伤口人人都能看得见。而他现在代表着集团公司，你打了他，等同于对集团公司严重不满。”
“我，我只针对他一个。前因后果，刚才不是已经说清楚……”刘乐恒哪里肯承认，立刻皱着眉头辩解。项昭却迅速摆了摆手，低声打断，“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证人呢，证据呢？就算你说的全是实话，我和老苟都相信你。以王全的性子，集团公司调查的时候，他会实话实说么？”
刘乐恒口才再出众，此刻，却无言以对。答案都是明摆着的，集团公司调查的时候，肯定要听冲突双方的说法。而王全再蠢再嚣张，也不可能实话实说。
正郁闷得想要砸墙之际，项昭的话却又从对面传了过来，带着如假包换的无奈，“小刘啊，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王全的祖父，可是甄书记的司机。王全的父亲，也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就集团公司的宋总开车，一直开到宋总退休。集团公司里边的老领导，他见了面不是叫叔叔，就是叫舅舅，平时连我和老苟，都不愿意招惹他。你，啧……”
“唉——”书记苟连福在旁边跟着叹气，心中却对项昭又高看了三分。
怪不得此人在李总退休之后，能在几个竞争者之间脱颖而出，做了第三热电公司的老大。的确有点儿手腕，像这样，一上来先把困难说足，接下来，刘乐恒才会按照他的说的去做，而刘乐恒本人这一仗，打得才有价值。
谁料想，还没等他的叹息声结束，刘乐恒那边却忽然笑了起来，“我懂了，项总，宰相家的门房三品官。问题是，咱们现在不是大清朝哦了吧？按照咱们国家的说法，给领导开车，是为人民服务。我这十八年来认认真真做好本职工作，也是为人民服务，凭啥他都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了，我就不能揍他呢？”
“这，这……”没想到，刘乐恒忽然犯起了浑，项昭猝不及防，攒在肚子里的一大堆话，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小刘，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能这么跟项总说话。我们两个是努力想帮你！”苟连福也被刘乐恒给弄了措手不及，拍着桌子呵斥。
在他记忆里，刘乐恒可不是一个混人。特别懂事，也知道进退。怎么今天，打完了人不算，还脑子不清楚了呢？
“多谢项总，书记。”刘乐恒手扶桌案，缓缓站起身。忽然觉得刚才自己蠢得不可救药，居然认为项昭和苟连福两个，能替自己主持公道。
而现在，他相信，自己对两位领导寄予了太高不切实际的希望。二人找自己谈话，的确有拉自己一把的意思在。然而，却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情得到公平处理。更不可能让自己和王全一样蒙混过关。
王全的背景太强，项总和苟书记，都惹对方不起。自己的价值，也不够项总和苟书记替自己担当太多。
而自己想要的，不过是留在东安市工作，不被分流到外地。如果自己一路委屈求全，到最后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那自己又何必受这个窝囊气？
王全的爷爷是集团公司书记的司机，王全的父亲是集团公司副总的司机，整个集团公司都是王全的叔叔大爷。老子没地方说理去，那老子不干了就是。
老子不在集团公司干了，你总不能让你那些叔叔大爷们，